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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第415章

说了这么多,对方没有一点动静,谢涵微微松一口气,拔开匕首,猛地下刺。

忽然一只手,身下人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匕首,使她不得寸进,“你是真的要杀我?”

从再次见面后,对方就一直是愤怒的、阴郁的,第一次露出这种脆弱心碎之色 ,只是很快被更强烈的怒火掩盖过去,“你要杀我?”

谢涵拔不出也推不进匕首 ,干脆拧转匕首,让其在对方掌心里转了个圈,噗噗噗——都是深入皮肉、甚至割断手筋的声音。

霍无恤低吟一声,终于松开手,谢涵再次下刺。

霍无恤抬脚一踢她手腕,匕首啷当坠地。但这时间也够谢涵抽剑出鞘了,霍无恤躲避不及,被她刺中肩头,他不躲反迎,用身体整个儿将谢涵撞了出去。

在谢涵被撞得七荤八素,大骂怪力时,对方也抽剑出鞘,他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剑。

可这也够了。

谢涵与他一交手,方知这是饮过千万人血煞的剑,早已不是她教导对方时的架子,这是杀人的剑法。

她自知不敌,且战且退,里面是个竹楼,她退到窗边一看,外面竟有个溪流。

谢涵趁机纵身一跃,从窗格跳了下去,霍无恤掷剑,长剑从她腋下穿过,牢牢钉在身后树干。

谢涵好不容易割了衣服 ,对方也另提一把剑从竹楼里冲出来了。

二人隔着十步远对峙,谢涵学着对方将长剑掷了出去,紧接着往溪流跑,纵身一跃、一跃,没跃出去。

脚踝被抓住了。

就是这个时候,谢涵一摁袖箭,嗖嗖射出三根小箭。闻声辨位,两支投空,一支有刺穿皮肉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

谢涵心中一喜,在对方手掌借力,旋身一转回来,捏着那支羽箭尾端,将其往对方胸腔又推进一分。

对方脸上露出扭曲的痛苦之色,却不躲反迎,凑近来堵住她口舌,这次他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轻柔、温存,却也笨拙、滞涩。

谢涵猛地拔出那支羽箭。

哗——血花飞溅。

“砰——”

对方终于应声倒地,她扭头便跑。

这次终于没有人再追出来。可她跑了一段路,却最终折了回来:这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雍太子若死在这里,要是查到我,却是不好说。就算不查到,也是给表哥惹麻烦。而他活着,给梁国找麻烦,却是于我国有利的。

我得找个办法,使他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谢涵这么想着,回到了竹楼水畔,她得承认,看到对方面无人色地倒在血泊里,她是心疼的,走过去听到对方轻声呼,“花花……”

她更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动作先一步意识,冲过去捂住对方胸口,飞快包扎好,背着人下山,然而不知对方把他撸到哪儿了,一路道阻且长,眼看就要天黑了,林间也野兽咆哮,她没有办法,又折回竹楼。将人放在床上。

这时床上的人轻声道:“左边柜子,有外敷的伤药,右边是内服的,还有布条。”

谢涵听话地帮他内服外敷,还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手上、肩上、胸口都是伤,饶是她此时也不由得有些讪讪。

随后出去,祭出自己的终极杀器:做饭。

等浓烟滚滚飘进楼内房舍时,霍无恤终于也飘到了门边,“你现在是要换法子改熏死我吗?”

谢涵回头,只见对方面色苍白、按着胸口,倚在门边,她拎起烧火棍指着对方,“你发誓 ,终生不会泄露我的秘密。”

“呵——”霍无恤闭目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暴躁地抢过人手里的烧火棍,“你睁大眼睛看看饭该怎么做罢?”

然后谢涵有幸见了一次“病西施做饭”的样子,那可真是一步一喘,两步一靠,三步就崩裂伤口,四步蹙眉闭目。

尽管这样,他们最后也喝上了鱼汤,吃上了米饭。

米是霍无恤屯的,鱼是谢涵抓的。

吃饱喝足睡觉。第二天,谢涵就发现对方发起了高热,所幸天已大亮。她背着人出去,终于下山找到医馆,王宫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了, 先退烧再说。

到了夜里,热度便退了下去,霍无恤也醒了过来,他侧头看趴在床边的人,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侧脸。

谢涵就醒了,“你怎么样?”

“还可以。”

谢涵点头,“医工说你正气强劲,必是好得快的。记住,这是我对你的第四次救命之恩。”

霍无恤:“……”

他给气笑了。还没等他开口,谢涵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帛晃了晃,理直气壮道:“这是二十座城池的交割书,我用了你的手印和印鉴,只要你泄露我的身份,你就完了。”

霍无恤面色转瞬阴沉下来,“你不相信我?”

“霍无恤,你也是公室出身,信任能当饭吃吗?”谢涵冷笑,原话奉还。

霍无恤一按腰腹,弹出一柄软剑,他立时劈下。

谢涵立刻扔出一个东西格挡,那东西瞬间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

谢涵低头看去,呼吸一窒。

霍无恤也低头,昏暗的烛火下,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小木偶,那原应该是一整个的,只可惜两只木偶牵着的手被整整齐齐地劈开,好像从未有过关联。

谢涵刚刚掏出这个木偶把玩,是想还给对方的。

那是对方亲手雕的,送给他的十六岁生辰礼,也是……二人情定的信物。

不想对方还有武器,情急之下拿了格挡,而今——

“天意啊——”谢涵不禁道。

霍无恤低着头看那两分的木偶,看不清神色 ,只能听到声音很沉,“谢涵,在你心中什么也比不上齐国江山是不是?”

“是。”

霍无恤低低笑了起来,“好。你不要后悔。”

谢涵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呼唤,谢涵探头一看,喜道:“我之前雇人通知了你我二馆的人,现在有人来接我们了。”

霍无恤:“谢涵,断掉的木头,你知道怎么重新粘在一起吗?”

谢涵斩钉截铁道:“永无可能。”

惩罚体验,在来人接到她的一瞬间结束。

谢涵睁开眼,又是那张脸,他颇有些过敏,略略偏开头,却是张口问道:“无恤,断掉的木头,你知道怎么重新粘在一起吗?”

霍无恤思索片刻,道:“可以用融化的铁水浇下一层,迅速将断木挤在一起。不过这样的话,两块端断木都会烫伤损坏。”

——————

不要问我为何今天爆肝。问就是9月29日要考试,另外要准备毕业的一部分东西,要请假一个月左右(十一可能会偷偷回来再爆一次),今天和我心爱的《神剧》抵死缠绵一场,明天啦挂请假条。晚安。

原着十穿1

谢涵曾设想过很多种, 原着世界中“她”与雍无恤最初的相遇,却没想到命运带他来到了会阳城内的忘忧山。

起初是她跟随玖少卿的齐国恭贺梁公四十寿诞使节团,而来到会阳。她自不是来求娶姬倾城的, 但殊途同归——她依然想获得谢蔷的支持, 稳固自己的地位。

适逢春狩,梁地几家氏族一起联合举办了狩猎活动,邀请她参加。在他的世界, 他亦是受过邀请的, 可惜那时他初被“系统”“绑定”, 正自我怀疑、不胜其扰中, 便推拒了。

而在这里,她接受了,不想在追猎一头白鹿的时候, 遭遇惊马,马儿一路狂奔, 最后甩脱了众人。

当然, 她是故意的, 其实马儿并未如此癫狂, 只她察觉到惊马不简单,疑心有人要谋害自己,看谁都可疑, 索性借惊马跑了出来,正当渐行渐远,来到一山清水秀处, 准备以个好姿势逃脱惊马时, 耳边忽一道大喝,“抓住了。”

一阵破空风声, 兜头一个末端拧成圈的麻绳到了眼前,谢涵一愣,未动,胯/下忽一阵颤动,眼前事物摇晃旋转起来。

“咚——”的一声,她随着绊倒的马儿摔倒在地,所幸她及时察觉,背靠地做前滚翻,缓了冲势,饶是如此,也脊背发痛、胸腔震动,“咳咳咳——”

溅起的土灰里,她半跪在地,按着胸口咳嗽,每一声咳都是一阵牵痛,要不是此地还有人,她真是要不顾仪态龇牙咧嘴了。

没错,此地还有个人,正是之前高喊“抓住”的那位,此时他跑了出来,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一身贫民葛衣,脸蛋儿却是过分的英俊,使他脸上灰扑扑的几个泥印也好似潇洒可爱起来。

可作为受害人的谢涵全然不这么觉得,马儿早已逃走,她瞧着草丛中细细的绊马索,忽然飞剑而出,趁着少年跑过来的时机,先发制人,将长剑架在对方脖颈上,“我看你年纪轻轻,杀了可惜,我也不要你供出幕后人,只要你说出附近还有多少同党,就饶你不死。”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随后一瞪,怒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远远看你的马乱跑,好心想了法子救你,你不相信我不捏我的拉绳就算了,现在还诬陷我害你,有没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啊。”

听他说完,谢涵心中疑虑,本心上她是相信对方所言的,毕竟山路十八拐,她自己都转晕了,不知来到何方,没理由幕后主使会提前预知到,更遑论——派个十来岁的少年来截杀她了。

随后,谢涵夺了对方手里的麻绳,将其五花大绑起来,绳索一头捏在自己手中。

“老天不长眼啊,好人没好报啊——”

“白眼狼,看起来人模狗样,竟然忘恩负义,你娘还不如生块馒头,吃了还能填饱肚子,生你只会害人!”

“呸!小爷诅咒你生儿子没□□,生女儿没尿眼——”

……

从谢涵夺过麻绳开始,少年就骂骂咧咧,堂堂齐太子,长到十五岁,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是如此不堪入耳的粗言秽语,“你怎么如此鄙陋!”

少年顿了一息,随后哼道:“是啊,你不鄙陋。你恶毒,你忘恩负义!比起某人来,小爷不过是那什么屋见什么屋子 。”

“小巫见大巫。”谢涵回头,瞧着少年又要张开的嘴,几乎想堵耳朵,“你再乱吠,我撕了你的衣服,把你整个头裹起来,嘴巴也牢牢的。”

少年张到一半的嘴猛地闭上。

谢涵才得意一息,便闻其惊恐道:“你要撕我衣服?难道你是那种人,看上了我的俊脸?”

谢涵:“……”

“是了是了,你们这些公子少爷,整日闲着没事干,就开始瞎琢磨折腾,还男人和男人,亏你们想得出来。”

“难怪你要绑着我,唉——老天为什么把我生的这样俊?”

于是骂骂咧咧成了花式自吹以及对谢涵各种淫/秽的抨击。

谢涵突然停了下来。

少年:“怎么,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谢涵:“想不想尿尿?”

尽管少年被绑得严严实实,还是超越极限往后一蹦,慌张道:“浩浩青天,朗朗乾坤,你就要看我的小鸟?”

谢涵深吸一口气,忽然绽开个灿烂的笑容。

少年一愣,倏忽红了脸颊,囔道:“小白脸,笑什么笑!随你笑出朵花儿来,我也只喜欢漂亮妞。”

谢涵嗤笑,“一路没溪水,要是想尿尿,就快点,好叫你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少年:“……”

“你有没有长眼啊?”他不敢置信道:“你不只没心还没眼啊,小爷只凭这张脸,就能让十里八乡的姑娘绕村口一圈。”

“你这娘娘腔,难道是嫉妒我?”

“哎——女人脸,走这么快干什么?”

然后谢涵就真的停了下来,并且扒了对方的衣服 ,撕成长条将其脑袋整个裹了起来,像个蚕蛹。

少年:“唔、唔唔——”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谢涵停了下来,她发现自己迷路了,一直在原地打转,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得尽快出山。

谁知道是否会有人搜查伏击她呢?且她丢了,外头得乱成一锅粥,姐夫也要担惊受怕。

这么想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少年,“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每答一题,我就撕开你脑袋上一根布条。”

“第一,你愿不愿意回答问题?”

少年连连点头,谢涵解开他额头上布条,又问,“第二,你是不是这山里人?”

少年摇了摇头。

谢涵解开他嘴上布条,“那你今天来山上做什么?”

少年大抵是怕了她了,乖乖道:“我来山上采药,好去卖钱。”

谢涵摸了摸他全身,少年张嘴半句“啊呀,臭男人你别摸我——”说到一半,猛地想起头上布条,又住了嘴,“你是要摸我身上有没有药材是不是,在我怀里。”

谢涵却仍把其全身摸了一遍,直摸出一把小弹弓,一把木刺,才放了心,改去摸其胸口,果然有一把草药,原谅谢涵认不出这些是何物,但想来总不是杂草。

原本的七分信也成了九分,心道:他约莫真是想救我,那我出去后,给他些银钱,或给他谋个营生,且报答他好了。又想:这臭小子虽然嘴碎得很,人倒机灵,若培养起来为我所用,想必也不差。

心下思虑一番,谢涵面上分毫不动,“你经常来这山上采药?画不画的出这山的地图?”

少年“呃”了一声,“我只知道这山上下的两条路,我可以带你出去。”

谢涵:“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正被人追杀,你刚巧出现,还弄丢了我的马,委实可疑,你说带我,焉知不是带我去贼人老巢?”

少年哑然一瞬,奇道:“这还叫不是不信,怎样才叫?”

谢涵:“……你就注意这个?”

“还有一个。”少年嘿嘿笑了起来,“你是缺德事做太多,还是掳掠的男人太多,才被人追杀的?”

谢涵冷然一笑,从腰带上抠出颗珍珠,“你非要说我好男风,我就好一个给你看看。”说着她就去褪对方裤头。

少年一惊,夹紧两腿,“你、你干什么 ?”

谢涵掂了掂手里的珠子,笑道:“你说了半天男人和男人,恐怕还不知道有些玩法罢?比如这颗珠子,你看它也不大罢,可若是塞进……”她拍拍人某些地方,别说手感还挺好,弹性十足,笑得言有尽而意无穷,“很舒服的。”

少年:“!!”

他“嗷”的一声嚎叫,“少侠,你要问什么,但说无妨,小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乖。”谢涵拍拍他的侧脸,笑靥如花。

少年很快给她画了山上地图。

要想误导人走一条路容易,要想乱画一张地图,并且不显得突兀,令谢涵看不出疑点,短时间内却不容易。谢涵一瞧,结合来路,恍然知道自己所在的大致方位,她拎着麻/绳,令一头的少年先走开路。

走了一段路,少年越走越慢,谢涵责问他,他苦哈哈道:“大少爷,我又饿又渴。”

谢涵恍然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 ,可她的行囊都在马背上,这时少年说,“大少爷,瞧你会打猎,这里毛兔小鹿多,你打一头下来,我来升火烧了,咱们分工合作可好?”

少年晃了晃手,“你可以把我两只手分开绑,各拎在你手里,留点余地给我活动就好,要是怕我解开逃了,可以把我两条腿捆在一起,这样我也跑不起来,等下赶路时,再恢复原样。”

谢涵想着可行,不一会儿捉来一只兔子和野鸟,少年早已搭好了土灶,此时欢呼着接过猎物拔毛烤了起来,又献宝似的拿哒叶子捧着几颗果子,“这个解渴,少爷你尝尝。”

说着自己拿一颗塞嘴里 ,嘎嘣脆。

阳光下,果子泛着蜜色,香甜香甜的,谢涵不疑有他,拿起一颗,“咦”了一声,“这果子怎么粘手?”

“哦哦——这是果子分泌的汁水,可甜了。”少年边说,边捏起颗石头,打开他的小弹弓,“嗖——”的一声,石子就射了出去。

谢涵一愣,少年立刻就地一滚,面朝土地,然后她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一幕:

蜂巢随着弹弓石子掉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蜂铺天盖地朝她飞了过来。

“啊——!”她顾不得少年,夺路而逃,然而蜜蜂只追着她一人。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突然明白,那些果子的表面根本不是什么汁液,是蜂蜜!

少顷,少年翻起身,解开手脚上麻/绳,还有头上布条,拍拍裤腿站了起来,背着手、哼着歌,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太阳太阳,你为何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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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着十穿2

边唱,边沿路采了些药,一路走了半刻钟 ,才沿着蜜蜂尸体痕迹来到一小溪旁,只见溪边一浑身湿漉漉的人,半截身体还埋在水里,长发完全披散开,死人般趴在地上。

这男人狡诈多端,少年心中有些不放心,掏出木刺,朝男人掷了过去,堪堪擦着其鬓发扎进泥里,地上的人依然殊无反应。

少年松了一口气,把男人从水里扯了出来,翻了个身,只见其满脸、满脖、满手,但凡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斑。他把沿路的草药掏出来,嚼碎敷在男人红斑处,随后拉起男人外套撕了起来,哼笑道:“也叫你尝尝被人撕衣服的凉飕飕 。”

用布条缠紧草药和对方□□后,他摸了摸男人身上,等摸到胸前,只觉坚硬非常,他“咦”了一声,却很快被几颗珍珠和两块金饼吸引了注意力。

金饼上有刻字,他仔细瞧了瞧觉着不是梁国文字,却也不识得,以免暴露,他将金饼放了回去,捏起珍珠道:“本来看你非富即贵,还想救了你,好叫你给些银钱报答救命之恩,想不到你这小白脸疑心重又忘恩负义。也就小爷心地善良,现在还不计前嫌救你,这几颗破珠子就当你的医药费罢。”

说完,他又在男人身上盖了些杂草,周围做了几个简易捕兽夹,末了拍拍手,“要是这样,你还被野兽叼走吃了,也是你命该绝,上天要收了你这祸害。”

他拿着珍珠,欢快地跑走了。

然后一刻钟后,嗷嗷叫着跑回来,疯狂地摇晃地上谢涵,“壮士——救命啊——”

此时的少年不复刚才轻松样,浑身像在泥里打了几十个滚似的,心急火燎,“醒来——快醒过来——报答我救命之恩的时候来了!”他左右开弓,疯狂甩了人几个巴掌。

谢涵迷迷瞪瞪睁开眼,就见一只吊睛白额虎一个纵跃扑了下来。

谢涵:“!”

甚至没反应回来现在什么情况,生死时刻,她都来不及感受被蜜蜂叮咬后的浑身疼痛与酸胀,发挥出超越极限的水准,撑地一跳跃进一旁溪流。

少年抱着她腰呢,此时也被带进溪流。

但不像谢涵还能一跳避蜜蜂,二跳避猛虎,他是个典型的旱鸭子,一入水,浑身毛都炸开了,扑腾两下,人就直直地往下坠,可就这样,还死死抱着谢涵。

谢涵慢一拍反应回来昏迷前的事,哪管他死活,硬掰人手掌,奈何对方就咬定她不放松,反而带着她沉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托起少年脑袋,低头渡进一口清气,少年外翻的白睛才缩了回去,茫茫然看她。

谢涵掰开腰带一截,那是根装饰的彤管,刚好塞进少年嘴里,露出一端在空中,“鼻子别动,嘴巴咬着呼吸。”

猛虎还在岸边,焦躁地看着二人,谢涵带着少年往下游而去,可惜溪水浅,猛虎竟能看到她行踪,跟着跑去。

谢涵心中一惊,知这绝非长久之计,攀着山壁支撑身体,从背后解下大弓和一支羽箭。

少年霎时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连忙对着谢涵一阵比划。

谢涵表面平静地瞧着他,实则一头雾水,料她学富五车,也不会哑语。

少年比划完,就爬出了水面,对着猛虎一阵“略略略——”

谢涵反应回来对方原来是在替她吸引猛虎注意力,连忙上身探出水面,引弓如满月。

“嗖——”地射进猛虎一只左眼,猛虎一声咆哮,山林震动,被激怒的它放弃了少年,朝谢涵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谢涵稳住心神,就是这个时候,另引一箭直奔猛虎血口而去,透脑而过。

“嗤——”两道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重叠了,一个是飞箭插入虎口,一个是虎爪抓向谢涵肩头。

谢涵脸色一下子白了,可猛虎却像被什么拖住了步伐,没有再前跃一分。

“再捅它!”虎后传来少年声嘶力竭的大喊。

谢涵抽出长剑,对着猛虎喉头一阵捅,“轰——”的一声,猛虎猛然倒塌,带着扎进谢涵肩膀的虎爪,将谢涵压进水中。

“唔——”谢涵痛极,整个手臂痉挛,头一次在水没过头顶时,感到濒死的窒息。

“我不会水,你抓紧了!”头上传来少年嘶哑的呼喊,面前一根熟悉的麻绳。

这回,谢涵没再愣神怀疑,抓了麻绳,一下子被少年拖出水面。

“啊嗯——”谢涵捂着肩头摔倒在地,除开肩头的伤口,小腿也开始抽筋,方才被蜜蜂蜇咬的疼痛无力终于在死亡危机解除后,一齐涌了上来。

“你没事罢。”少年扔了麻绳,扑过来,但见她肩头血流如注,两个猛虎爪甲还嵌在其肉里,“我先替你把爪子□□,可能有些疼。”

“腿——我腿!”谢涵呜一声痛苦呻/吟。

少年赶忙去摸人小腿,只觉僵硬非常,如触条索物,他反应回来,连忙脱了谢涵小皮靴,挽高她裤腿,一手替人揉着,一手按了足底、内踝、小腿几个穴位。

等掌下重新恢复柔软,少年将谢涵放平,“你先躺会儿,我给你升火拔虎爪。”

不想等他回来,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昏迷了。

只这次,他再做不到把人丢在荒郊野外,拍拍屁股走人了,赶忙升火,拔出谢涵腰间匕首,给人扩创拔爪,期间谢涵疼得醒了过来,要挣扎,被少年牢牢按住另一个肩头,低吼道:“别动,我在给你拔爪子。”

谢涵茫然,被吼的委委屈屈“哦”了一声。

少年忽觉心里不是滋味,想到不久前还强大无比又阴险狡诈、忘恩负义的男人,心底升起那么一两分歉疚,“唉——你这人,忒脆弱,两个虎爪么,就要死要活要昏迷的。”

他才刚说完,虎爪就被他快准狠拔了出来,随后飙出两道血线,于是谢涵又昏迷了过去。

少年:“……”他痛苦地捂脸“唉”了一声,“我也是精疲力尽好不好?”

他“大”字型瘫倒地上一会儿,见天色渐暗,没法子,认命起身背起谢涵,不背不要紧,一背吓一跳,背上男人浑身发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他“哎哟”一声,连忙快走,在入夜前,将人背进个山洞。

只见那洞内,一侧放着蓑衣,以及两把粗糙的木工、木刺,一些吃食,还有干草、火堆、柴火、锅碗瓢盆,可见是常有人来。

少年把谢涵放在干草上,推出洞口旁的大石块堵住洞门,这才升起火来。

等火燃起,他从一侧摸出一套干燥粗糙的短打,去解谢涵湿漉漉的衣服,自言自语道:“喏,虽然没你料子好,可我也就这些了,将就穿罢。”

他褪下谢涵衣裳,褪下谢涵衣裳,褪下谢涵衣裳……

少年:“!!”

早前他还奇怪对方胸前硬邦,还羡慕其胸肌如此坚硬,不想解开上衣,露出一件小甲,打开小甲,有什么呼之欲出。

“胸肌这么发达吗?”少年伸手摸了摸,一片柔软,他忽然受惊似得弹到三步开外,抱着短打整个人冒烟,脸上、脖子上都爬起层层叠叠的胭脂色。

还是躺在地上的人因为高热发出不舒服的低吟,才唤回他神游天外的意识。他忽摸摸嘴唇,想到水底下的触感,囔了一声,“难怪有点软有点甜。”脚也有有点白有点嫩。

接着小声道:“我亲了你,摸了你,又看了你,我会负责的。”

随后哒哒哒跑过来,把人身上湿衣服全脱下来,放在一边架子上烤火,擦干人身上,换上他的短打,期间,他看石顶,看洞口,看火架,眼睛一阵乱瞟,就是不看人。

可这不看人更出问题,盲擦盲换一下子就触到了软软的……

等换完,他整个已经灵魂出窍般,没魂灵般飘飘荡荡给人熬了药、熬了粥,喂药、喂粥,伤口擦血、上药。

等到解开对方头上布条时,原本不觉得,此时忽然一阵心痛难当,“什么小白脸,原来是大美人,唔——我大美人漂漂亮亮的脸蛋儿。”

他坐在地上仔仔细细想那些除蜂毒、去疤痕的药方,不一会儿拿着杵子在陶盆里“咚咚咚”捣药,一边儿不停给高热的人换湿毛巾敷脑袋,忧心忡忡的,“大美人,你这么聪明,可千万别烧傻了。”

发过热的都知道,发热分三期,第一期是身体越来越烫,人却越来越怕冷,随后进入一个平稳期,然后大汗淋漓,身体渐凉,人却怕热。

现在呢,谢涵正进入这第一期,渐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少年拿出自己在这里的所有衣服给人盖上,人还一个劲呼冷。

他没得法子,摸摸自己小太阳般的身体,小声道:“我就隔着衣服抱抱你,你醒来可别骂我是淫贼,又把我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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