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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第437章

霍无恤点头, 掏出将士名册,“君侯你看,这些位置, 我都安插了咱们的卫士进去, 到时候我就领这一仟。”

闻言,谢涵侧目看他,有些佩服, “你那时就想好了?”

对面人好看的眼睛略微睁大, 瞳仁很黑, 定睛瞧着你时显得专注极了, 霍无恤嘴角略略挑起,小得意地说,“我还想好了, 到时斩首马元超和孟光亦后,撤出这群卫士, 将原先被贬斥的将士官复原职, 以此收买人心, 平息两个都统死去带来的冲击。”

瞧着人自信飞扬的神采, 谢涵下意识伸手。

霍无恤愣了一下,下意识将脸凑了过去。

半道上,谢涵反应回来自己在干什么, 手便在半空中打了个拐,准备去拿案上的茶水,却不想对方竟将脸颊递了过来。

两个下意识, 最后是一瞬间的肌肤相亲。

嘶——

皮肤一下子好烫, 是脸在烫,还是手在烫?

谁都分不清。

一触即分后, 谢涵将手落在茶杯上,轻轻捏了捏。

霍无恤脑海中忽然闪现过许多不曾注意的画面,对方在他面前这样突兀地半路拐手的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塞外的黄沙里有,楚国的雪地里有,温留新吐的柳枝中有。

他那时是不是也想碰碰他?

突如其来的一点温度使两个侃侃而谈的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谢涵先开口,笑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无恤已经成长成这幅模样了,我竟不知是高兴好还是失落好?”

“君侯别笑话我了。”霍无恤心中只觉自己计谋环环相扣、了不得了,嘴上却说:“君侯快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问完,又不给人回答的时间,又说:“当然是高兴,为什么要失落?”

有些飘了。

谢涵瞥他一眼,闲闲喝一口清茶,慢悠悠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放上去又撤下来的卫士中会不会有人记恨你?

虽然卫士比士兵高一阶层,但平时他们只是卫队里的普通一员,如今手下却管着数十甚或数百人,那是权利的滋味,从未得到过还不觉得如何,得到了又失去,他们会不会心态失衡?

卫士是保卫我们周遭的,心态失衡后要是受人挑拨行刺我们,可是极其容易得手的。”

霍无恤挑起的眉尾耷拉下来,翘起的嘴角也抿了起来,思索一会儿,说:“我得一早就给他们说好,让他们一开始就不要把这些权利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等他们回来后再颁些战胜将士、完成任务的奖励。对了,还有指出一些将官是被迫输给他们的,他们赢得并不全是那么光彩,也要告诉他们,好让他们知道这本来也不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善哉。”谢涵轻一击掌。

说清具体宜早不宜迟,霍无恤匆匆披上一件披风就乘着夜色来到营地,以“卫士要担任将官之前,他有些告别与鼓励的寄语要说”为由,纠集了白天战胜北境军将士的那一波卫士。

许是刚做上将官,还不适应,听闻到时候还可以回去做卫士,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满口回应明日必定配合霍无恤,令行禁止、说什么做什么。

军营与将军府相距极近,饶是如此,等霍无恤回来时,也已是月上中天,桌边燃着一盏昏黄的灯,床上的人睡颜恬静,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第二日,宽阔校场,茵茵草地。

霍无恤站在最前头,把三仟士兵划分开,其中两仟分别由人带领互相战斗,带领者在霍无恤、孟光亦、焦大、马元超中选择,第三仟做后勤保障和监督仲裁工作。

孟光亦当先摇头,“卑将愚钝,听不太懂将军的话,想先看将军操盘一局。”

马元超亦说:“卑将昨日伤情未愈,恐怕不能应和将军。”

不管这新来的将军要做什么,总归是给他自己造势。两人打定主意不接手,就让焦大这傻子和人狗咬狗。最好能让霍无恤把这唯一还向着他的都统给弄出嫌隙来。

霍无恤眉梢一挑,也不推辞,详细介绍了一番对垒之法,听得焦大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办法?可也忒浪费人手和时间。”

“以我之法,季月可得效三倍于平常训练。”霍无恤说完,不愿在结果出来前多做解释,“这是将令,焦都统和诸位遵守便是。”

要是他之前这么说,恐怕多数人不服气,但昨日展露了一手,马元超作为手下败将,不方便反驳,其他士兵对他也有了些信赖。

至于孟光亦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选择作壁上观——显而易见,这就是根墙头草。先是跟着马元超违纪,又是暗中提醒霍无恤,现在干脆就彻底观望起来了。

霍无恤选了马元超的那一仟人由自己领兵,对战焦大的一仟人,战址选在靠近神门山的一个谷底,两方人马各有半日时间修筑根基、扎稳阵脚。

剩下观望的一仟则在这时候给他们换上去了箭镞的弓箭,包着厚布条的刀剑,最后全都浸满蓼蓝的汁水。

等到午后,两方人马修好工事后,他们就坐在一边高地上看两方战斗,看到有“致命伤”的士兵,及时把人叫下场。

嘿——别说,还有些可乐呢。

像看戏。

焦大是个擅长攻击而不善守城的人。靠着山挖了一条壕沟,装了绊马索,左右看看引不来流水,就不引了。这就吩咐将士歇息,准备以逸待劳。

霍无恤则不然,他先是派出二十人爬上山偷看焦大这边动静,让他们伺机搞破坏。再派五百人分别修筑了三道防线:

第一道是石头木棍累起的屏障;

后方杂草丛生,他便在杂草中藏了几丈宽的绊马索加捕兽夹做第二道屏障;

再后方进入一条三里长的窄道,两侧有高山峭壁,他派了一侧四十个士兵在上方准备滚石和火箭——

当然这只是军中赛事,因此他们每准备一块滚石,都有仲裁处的一仟士兵用等大包袱替换,包袱里都是衣服,若是谁被包袱砸重便算死亡。

半天很快过去了,两方人马各自派人叫阵。

焦大是个急性子,此时却偏偏沉得住气,但这不是废话么,若是先出去了,一早上的布置不就白费了?

梁超是那一千仲裁兵中的一个,因为眼力好又机灵,当下被派来盯着焦大军,倘若哪个中箭中剑了,立刻拖出战场算“伤亡”。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五十个兄弟,一人盯两什。

上午是扎阵脚的时间,不会有什么伤亡,但瞧人吭哧吭哧挖壕沟也是津津有味,那话怎么说来着,自己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他人的劳累上的。

他不知道新来的将军会怎么做,但这里是对方夺地的必经之路,一边是河水,一边是大人们观看的高地,两边都是动不得的,新来的将军要过来只能走这段路。

焦都统把沟挖的不深,就半个车轮的距离,却特别宽,战车过来,轮子一准陷进去。要是来推车,那就是活靶子,要是不推,只剩步兵冲过去,就是给人送菜的。

对面呢,新将军这里,他也知道,山上绕也好,大路走也好,有三条路线可以走,想做这种壕沟阻挡是没用的,但这三条路最终都汇聚成一条两边山峦的长窄道,可以做埋伏。他想——新将军只要会一点点打仗,肯定会设埋伏的。

就看哪边沉不住气先动手了。

无论谁先动手,谁就要遭殃进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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