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响起的时候,锦绣正在梳妆台上整理妆容。宫女给她画的胭脂太浓了,她对着铜镜轻轻拭掉薄薄一层。
摘星楼的丧钟响起,整整二十七下。宫中已无长辈,那么会是?
一旁喝着茶等着锦绣整理完毕就去椒房殿问安的太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久久没有动弹。
钟声一停。太子颤抖着手将被子一把摔在桌子上。锦绣已经起身外大殿走。
才刚刚走过后花园,就看到园福气喘吁吁的从前面跑过来,隔着离他们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边扑通一声伏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崩了。”
太子和锦绣定在原地,锦绣只觉得空气冰冷,吸进肺里的空气好像混了冰渣一样,刺的她脖子生疼,连心脏都开始隐隐作痛。
对皇后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这些只是因为太子,她真的心疼他了。昨日才冰释前嫌,今天就失去了。留给他的又将是无尽的悔恨刚和自责。
锦绣都有些不忍心看向太子。低着头看着脚下。
“起来吧,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子的嗓子低沉。
“今早宫女们见娘娘寝殿里迟迟没有动静,一进去才发现,身子已经凉了。”园福哭着说道。
“走,去给皇额娘请安去。”太子镇静地拉过锦绣的手。他的手心已经全部是汗了。
宫里的人全都形色匆匆。看见太子和锦绣过来都行注目礼,微垂下头。不用细看,都是看笑话的眼神。
椒房殿里已经到处扎上白绸。诚安的身影遍寻不着。
“你说,我是不是昨日说错话了?”太子轻声问道。
“没有。”锦绣此时已经走在太子前面。皇后的寝宫已经收拾出来了。床上的床幔也变成了惨白的孝布。
皇后已经换上了朝服,躺着床上,像是活的一样。锦绣甚至感觉皇后好像随时能够起身昂起头冲她不耐烦的瞥上一眼。
“皇后娘娘是因什么去的。”锦绣问向一边跪着哭泣不止的春雪。
“不知道。”春雪话一说完就由刚刚的小声啼哭变成了嚎啕大哭。
“太子殿下,这里有给您的一封信。”春雪边哭还不忘撩起外袍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太子。
太子默默接过信,向春雪看了一眼以表谢意。然后将信收起,缓缓跪在了皇后的床边。
锦绣也挨着太子跪了下来。
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都自觉的挨个往后跪。
皇上来的时候,皇后寝殿里已经是哭声震天。他侧着身体走过来,锦绣是看到他那绣了龙的朝靴才知道皇上过来了的。
“你就这么恨我么?”皇上坐在床头,像是在和皇后说着家常话,“也好,也好,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都去了也清静。”
这些话说的铿锵有力,一种大家都解脱了的味道。
“你也来了?伤口好的怎么样了?”皇上眼神扫过太子,当四周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样。
太子抬起头,看向皇后,又仔细端详着皇上的脸。他想从这张脸上找到几许悲伤的神色,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你和我都要节哀呀!”皇上嘴角带着一丝嘲弄,话说完,举起右手在右腿上拍了一下,“你皇额娘应该是看你长大了,不然也不会抛下你啊。”
“诚安公公殉主了,诚安公公殉主了!”大殿外响起一阵骚乱,一个慌乱又茫然的声音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