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像是个监狱标间,虽然兰根本不知道监狱长什么样子,但应该不会比这里更简单了,天花板上两枚射灯分别投在两面白墙上,灯光昏黄,仿佛是灯泡发了锈,屋里没有窗,也没有其他的光源,床的四条腿都是焊死在地上的。
兰低头摩挲着脚踝上的锁链,拉扯了一下,慢慢走下床,锁链另一头钉在墙角里,也是焊死的。整一条锁链大概三米长,拉到最长都不够兰碰触到房间另一头的门,那道门是锁着还是开着他也无从知晓。
兰凑到被灯光投射的墙边,蹲下来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仔细看自己脚踝上的锁链,这锁链像是一体成型的,不光没有锁扣,连个接缝都没有。
锁链摸上去的手感不是冰凉坚硬的金属管,反而磨砂质感,兰咬住唇,心底压不住绝望和恐惧同时袭来。锁链新型的高分子复合材料做的,是兰家研究所做出来的东西,不仅高柔韧性、耐高温,低温环境下还会更结实,被兰用在RN14机甲的关节上提高机甲的灵活度,同时弥补关节处无法用鳞式装甲的强度缺陷。
居然用这种材料做锁链,还拴到了兰自己的脚上,兰又气又怒又害怕,忍不住硬拽掰扯锁链,可疼的是自己的手脚。
洛克!洛克!!兰死死拽着锁链,心里不停地喊着洛克。他被关在这里,那洛克呢?!他到底睡了多久?跟洛克分开了多久?他后背的伤没有痛感,是还在镇痛剂的药效内,还是有人给他补过剂量了?
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外面看守或者房间里有没有监控系统,他答应了“装聋作哑”,不敢真的发出声音。无处宣泄的恐惧和焦虑像无数小虫子爬满了他全身几乎要将他逼疯。
怎么办?
兰被栓着锁链关在一个四方盒子里,除了忍耐和等待还能怎么办?
兰或坐或站或走或躺,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过道里的灯光照进来,连带着将门口男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像是一块堵门的大石头,不仅没有让兰感到欣喜反而更压迫。
贺先生伸手摸了一下门边的触控板,将房间内的灯光调亮,看着坐在床沿的兰,笑盈盈地向他走过来。
“你好呀,我叫贺兆,洛克的朋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兰看着贺兆贺先生,像听不懂他说话一样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和警惕,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在维修舰上我们打过招呼的。是我救了你们。”
兰还是直愣愣地看着贺兆,不说话,也没有问题,只是反应很奇怪。
贺兆抬手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单片镜,凑近了兰,单片镜微微散发出蓝色的朦胧亮光,浮现出一些文字。
“嗯……”贺兆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除了后背的外伤没有其他身体缺陷啊。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
贺兆换了一种少数族裔的语言又问了兰一遍,兰还是一脸懵。贺兆不死心,给了兰一个翻译机。兰看了一眼根本没碰,更没有选择语言,像是存心跟贺兆对着干。
贺兆不生气,被弄到赛瑞斯来的Omega一开始都不听话,反正这一个是洛克的事情,他只是好奇而已。
“洛克从哪里把你搞来的?一个Omega而已,用的着他费那么大的劲?为了你差点连命搭都进去?”贺兆垂眼看着兰脖子上被洛克掐出来的指痕,眼神变得有些猥琐,“给你打上临时标记,啧,怕被人卖了吗?还是个雏儿吗?不会吧,瞧着不像十几岁啊。你真的听不懂我说话?”
贺兆一直脸上带着笑,像是无害,却是皮笑肉不笑,他细细看着兰,缓缓眯了眯眼,笑得更深,弯腰俯身向着兰压下来。
兰往后缩了又缩、退了又退,直到后背贴到无处可逃,被贺兆笼罩在黑影里。兰瞪着贺兆,眼神里有惊有惧,却还是憋着一声没吭。
“其实呢,要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洛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