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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离魔牛的巢穴越来越近了,徒为问杜异:“你耳朵不是很好吗,有没有听到凤千藤他们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自己失去了八成灵力才导致感知力下降。

杜异摇头:“他会不会是把那些魔修帮我们拖住了?”

“我就说凤师姐会有办法帮我们的。”修士道:“不愧是师姐,轻易就做到了没人能做到的事。”

说着,徒为停下脚步,魔修们也掏出武器。

巨大的巢穴暗处,一头如小山那般高的四角魔牛缓缓从瘴气中现身,有紫色的星云雾气散落身周,华丽凶险,好像就是在等他们到来。

“我知道你们贪得无厌,迟早会来取我内丹。”

“我若今日在这里将你们屠杀殆尽,也不知魔神不会也要像对豹族一样对我施以诅咒?”

魔牛的前蹄轻轻往前一踏,地动山摇,徒为等人在它眼里,不过蝼蚁大小。

“可惜,我没有族人。再如何诅咒也没法让高贵的魔牛一族为你们的王卖命。”

魔修听不得旁人侮辱魔神,讥笑道:“一只畜生,还不值当让魔神大人留意罢了!”

“你既然没法战斗,那就在后面等等。”宿配冲徒为道:“我把它的内丹给你取来。”说罢也加入魔修的攻势。

金丹期的魔牛实力远比想象中强劲,众人这回可就不像刚才那般顺利。徒为中途几度想拔剑加入,但理智告诉她自己去了有可能会拖后腿。

要是以前,为了逞那一口气,自己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了。

这得回头好好告诉凤千藤,让他夸夸自己,用嘴。

终于,不知过去多久,笼罩催日山的死亡气息在激烈漫长的战斗中,随着它的主人倒下,渐渐如云雾般被吹散。山脉因剧烈的灵力晃动裂开缝隙,树木灌丛倒在地上,如渣滓般轻易消弭。

回过神时,面前躺着魔牛嘶吼着倒下的身体,周遭光秃秃一片,冷落荒凉。

看来魔牛的灵力维持着催日山上的生态环境,它死了,这座山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魔修们着实苦战一场,顾不得还受着伤就剥开它的血肉寻找内丹。

宿配也受了点伤,一瘸一拐回来跟她感慨:“还好这帮魔修实战经验很足,不然还真有点棘手。”

结果直至如今,凤千藤那帮人还是没来,她心不在焉说了句辛苦。

他一顿,以为她还在因灵力的事难过,抓住她的胳膊:“失去灵力只是暂时的,你真的很强,我……”

话没完,前头的魔修群忽然传来嗷嗷嗷一阵痛叫。

紫霄宗的人基本都躲在后排,杜异也在她旁边,魔修那边没人在。

抬头就发现他们似乎在一瞬之间被什么击中倒了一地。

凤千藤站在那里,抛着手中还沾着血的金丹,而另外一队魔修在后面嬉笑道:“多谢你们杀了魔牛,金丹我们就收走了。”

长脷猝不及防被偷袭,吐着血怒骂:“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一直在旁边等着啊,懂不懂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还是凤家的公子聪明。”

“你、你、你,气死我了!回去来打一架!”

事发突然,没人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紫霄宗弟子更是统统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凤师姐不是帮他们监视魔修去了吗?

不是拦住他们了吗?

为什么……现在反而像是要从他们手里抢走金丹一样?

“凤……”这里人太多,他们又不敢公然地喊师姐,只能呆瓜一样直愣愣看着他。

倒是徒为搡开沈心泉一步上前先开口:“你干什么?”声音很大,带着质问。凤千藤看她:“拿金丹啊,还能干什么?”

“……”

他口吻自然,甚至有点冷意,她看不懂他的意图,但理解了这肯定不是在帮忙。

虽然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帮他们,但只有拿到金丹的魔修才有资格被召回魔殿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徒为皱着眉,脸色越来越沉,好像在等他解释。

但凤千藤什么都没说,余光扫过宿配那只还抓着徒为的手,转身走了。任剩下的人怎么叫都没回头。

这次屠魔牛夺金丹的任务,徒为一队可谓大获全败。

那个状况他们又不可能出手,更别说是对尊敬的师姐出手。

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垂头丧气,庞金良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师姐……我以为师姐肯定会想办法帮我们,为什么……”

沈心泉很乐观:“师姐虽然没跟我们说,肯定自有想法。”

但,这不是唯一一个能去魔殿的机会吗?

凤千藤这样一搞,他们就失去机会了。

跟众人灰败的表情比起来,魔修们各个暴跳如雷,直呼回去要和他们厮杀一场。

宿配不禁道:“他们那样是太卑鄙了。”

魔修哈哈大笑:“卑鄙?你这家伙还是个魔修吗,怎么像仙门那帮伪君子一样。”

他知道说错话,闭嘴,只觉自己先前看错了人,徒为的嫂嫂好像不是啥好人。

这场操练的结果,毫无意外,是凤千藤那一队的胜利。魔修们满意欢喜可以回魔殿,营地的晚上格外闹腾。

徒为看着瘫在屋里怀疑人生又自我安慰的修士,扭头就去找凤千藤。

他已经在屋里坐着,刚听见窗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下一秒一阵风刮到面前,整个人就被摁倒在桌子上。

黑的发如瀑一样散了一桌子,桌上的灯和别的物什全被徒为粗鲁地挥下去。

凤千藤看着上方的人,脸在昏暗中也黑得跟煤炭一样,眼睛里写满了“我不懂”三个执念颇深的大字。

“为什么?”徒为问他:“不是你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吗?”

他被揪着衣襟上身躺在桌上,徒为膝盖抵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他。看得出来,狼崽多少是有点生气的。

他玩笑一样地道:“你猜猜为什么?”

猜?

她猜得到还用得着来问他?

徒为心里腾地冒出火气,趁他还弯着眼睛在笑,捏着人的下颌就俯下身狠狠亲上去,一只手直接扒了他的腰带伸进衣服里摸。

这下凤千藤笑不出来了,徒为的手还冰得很,就算他反抗地说什么“别、住手”,徒为都当没听见,惩罚似地在他胸前软肉上掐了几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膝窝强迫他抬起来不让他动。

就算没了八成灵力,力气还是大得出奇。反抗都是无用功。

凤千藤就算现在反悔想跟她解释也不行了,徒为堵着人嘴一个劲含着他舌头欺负,这力道太强硬,嘴里又酥又麻,气都不容他喘,终究有点受不了了,手伸过来推她的肩膀,喉结颤抖着唔唔嗯了几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现在想解释?晚了。”

“徒、徒为……唔……!”

最后,她把人搞得雪白的脖颈到耳朵一片红才总算消气地松口。

凤千藤胸口起伏细细地喘,眸中盈着一层雾气,中途好几次警告地看她都被直接无视,眼下被摁着腿弯的这个姿势也格外羞耻,他抿唇推她的手臂:“放开。”

徒为问:“那你要跟我好好解释了?”

“好。”他无奈道:“我跟你解释,行吗?”

狼崽这才不情不愿放手,等他放松了警惕坐起身,又把人抱起来压在床上。这床实属不能算是柔软,他背脊摔得生疼,这下彻底恼了。

徒为一看他眉梢皱起来的弧度就知道自己力道大了,赶紧把手伸到他和床之间帮他摸摸,但依旧板着脸没吭声。

不知道她是要生气还是要心疼。

“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先不跟我解释的。”

她低着脑袋动作,鬓发在颊边一摇一晃,那枚耳扣也若隐若现。

凤千藤撇开视线叹气:“是为了掉包。”

“掉包?”

“你忘了?我跟凤家的人说过拿到了凤千藤的金丹。如果交差时交不出来,不就露馅了?”

这么说起来确实,徒为差点忘了这茬。

“那只魔牛体内的也是金丹……”

“对。陆邪心这种只会杀戮的刽子手,总比凤家那成精的老头子好骗些,我早前就备好了假金丹,回来的路上已经掉完包了。”

凤千藤漫不经心道:“还有一点。我觉得紫霄宗那帮人差不多也该从我这‘毕业’了。”

“什么意思?”

“‘打算依赖我到什么时候?’的意思。”他挑眉:“懂吗?”

这口吻显得冷淡又不讲情面,徒为却道:“我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谁让凤千藤是个温柔的人。”

凤千藤却下意识冷笑:“我可配不上这个词。”

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草草说了几句就打住了。

“至于召回魔殿的人选,名义上是你们救了我,我想带上你们一起去是顺理成章。总归魔神的客人这身份尊贵得很,陆邪心不会不答应。”

所以他是早就把什么事都想好了的。

“你要早跟我说,我又不是不会帮你。”徒为道。

知道原因以后,她心里那点宛如被背叛被不信任的怒火也散了个干净,就是有点不满他不跟自己讲这些。

明明昨天还在同一个屋里,完全有时机跟自己说。

“难道我就这么靠不住?”她不满的情绪显在脸上。

凤千藤罕见地没开口安慰她,面无表情凝视她一会,又移开视线盯着天花板,好半晌,不知在想什么,淡道:“我想着,我的事,对你而言好像不是很重要,所以才没说。”

徒为一愣,没懂他这话的意思。

地上的灯火从忽闪忽闪的,昏暗的火光不时打在凤千藤脸上,那神情平静得出奇,就好像刚才说那话的人不是他。

“什么叫不重要?”徒为回过神,很莫名其妙:“你的事是最……”

“耳扣。”

她道:“什么?”

“你之前说,‘小灵兽的信物很重要所以放在能够得到的地方最好’,所以你把它戴着了。”凤千藤的脸忽然往旁一偏埋进黑暗里不看她,只听见传来的声音有点低又有点闷:“那意思就是我送你的东西不重要是吗。”

这是徒为数不清第几次愣住。

她久久没回话,凤千藤压着眼皮盯着有些褪色的墙角看,只觉这样已经有点分不清谁才是孩子了。

压在胸腔的一口气吐出来,他转回头道:“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

后来的话堵住,是因为徒为突然俯下身拥住了他。

两只手紧紧环在背脊下,她埋在他颈项间一动不动。

温热的体温和交错的呼吸在过分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连她的心跳声也好像近在咫尺似。跳得很快,越来越快。

“……不是。”

与之相反,声音却很缓慢。

凤千藤眸光微颤:“…什么不是?”

“不是,不重要。”徒为的声音在耳侧响:“是太重要了,我不想弄丢,所以才一直宝贵地收着。”顿了顿,很郑重地来了一句:“我要把它当成传家宝的。”

“……”他一时语塞,她如同安抚小孩子一样地顺顺他细瘦的背脊,眼尾偷摸抬起来瞥他一眼:“你不相信吗?是真的。”

他没答话,她又道:“我说这个耳扣很重要的意思不是那个重要。反正……你那么聪明你懂我的意思吧?”

解释到一半开始急了于是干脆就不解释了,取而代之的是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抱着背,好像他要回答不懂就不放手。

可能也就徒为干得出这事。

又在脑子里想了想,还有什么能一口气全说了的。

“你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行动的事,我不怪你,也不生气了。”手又轻轻上下摸了摸,酝酿出一句:“你从小到大那么纵容我,我现在长大了,也该换我来宠你了吧。所以,我不生气。”

她是理所当然的口吻,还有想在心上人面前装腔作势的嫌疑。怀里的凤千藤沉默片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经常笑,但还少有笑成这样的时候,深色的唇色翘起了个弧度,在光线里红得晃眼。

徒为眉头皱起来:“干嘛?”

她在认真讲话,哪有人在别人说正事的时候笑的?

“没事。”笑完了,凤千藤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眯起的眼睛蕴着勾人的光:“那你要怎么宠我?”

这倒是把徒为问住了。

吕闻优就不说了,以前天天抱她亲她,她想吃什么就让人给她做什么。

段修远差不多,给她买这买那,见面也是要抱来抱去。

凤千藤也会听她的各种要求。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个被宠大的孩子。

但这些,她很多已经对凤千藤做过了。至于吃东西,凤千藤早就辟谷。买东西,她没钱。

听他的各种要求?

凤千藤好像从没跟她提过什么要求,最多的就是让她“住手”。那徒为是不可能听的。

她思绪走入迷路。

“……你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做的事吗?”徒为问。

凤千藤想也不想:“没有吧。”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那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他还是那句没有。

事到如今,她才发觉这人是一个多么没有物欲甚至连那什么欲都很淡薄的人。在马车上那次也是为了安慰她。

其他时候都是她半强迫来的。

徒为想着想着就焉了,说是要宠他,结果他浑身上下零死角,就算修为尽失也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嘴上不服输道:“我回头再想想。”

凤千藤在心里好笑,小孩子别的不行,唯独口气挺大的,没当回事,温和敷衍道:“好。”

已经很晚了,徒为跑出来时没跟沈心泉他们任何人说,差不多该走了,从凤千藤身上起来时道:“你送我的耳扣,你想要我戴的话我就戴着,反正还有另一只耳朵。”

凤千藤懒洋洋地回:“不用,你想收着就收着吧。大人才不会在意这种形式上的小事。”

那刚才是谁口吻寂寞地问她是不是觉得耳扣不重要?

徒为道:“不,我要戴,戴另一边。但你如果很不想我戴的话,我就不戴。”

“……”这问法很狡猾,他翻过身低声道:“随你。”

不拒绝就是想。

徒为弯腰把他掰过来亲了一口,成功看见凤千藤耳尖微微染上绯色才满意。

“那我走了。真走了。”

“去吧。再多留一会,你的小灵兽不就又要着急了?”

徒为不解他在这个关头提宿配干什么,挥挥手翻窗而去。

屋内彻底静下来,又恢复了些冷清。

凤千藤翻身下床去关窗户,看见窗框上被徒为踩出来的鞋印,啧了声,心道这样竟然真有点像偷情。

还是跟一个小了自己八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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