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生走回知客僧面前,俯身跪地磕头,然后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我会干很多活儿了,每日只吃一碗野菜汤就好。”
知客僧摸了摸他的头,这时空地上响起一声佛号:“阿弥托佛”
一个老和尚不知何时出现,他冲着丰生抬手:“老僧年迈体弱做不了活儿,吃的也不多,咱俩做个伴儿吧!”
丰生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知客僧。
知客僧连忙朝老和尚施礼,把丰生推到他面前。
丰生没有犹豫,握了上去,这双手粗粝而温暖。
“这小子也算幸运”
耳边突然想起夏侯青惯有的清冷声,本来微松了口气的郑微突然胸中就涌起一股火。
“家破人亡,亲人离散,食不裹腹,寄人篱下......在你眼中算是幸运?”
郑微质问,双手紧握,圆圆的眼睛里有火苗跳动。
“他还活着!”
夏侯青避开他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帝王尚能被缢,皇后皇妃亦可卖笑,亲子都可易食,饿殍满地,流民四起,这个世上活着已是不易,其他都是奢望。”
郑微哑然,如今世道有衣蔽体,有食裹腹已然是强求了吗?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殿下说修养两日便要离开。”
夏侯青见她低落,第一次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想法,转身先行。
郑微闻言暂时忘记刚才的愁绪,惊讶问道:“他伤的那般重,不要命了?!”
回道山云居,郑微劝拓跋宇,“你伤口还未愈合,此时赶路伤口会裂开的。”
“难道被那位萧禹城抓住会更好?”
拓跋宇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郑微被他这一眼看的心虚,强自辩解:“先不说他能不能找到这里,如此折腾你迟早得把命搭上,我可不想给你抵命!”
“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我可不想这一身伤白费。”
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抚,拓跋宇说完闭目歇息。
早膳是照客僧送来的汤糊糊,还有三个蒸饼。郑微食了半个,剩下的偷偷放进了袖袋。
她自诩动作隐秘,其实不知二人都看到了。拓跋宇挑了挑眉,夏侯青理也未理。
夏侯青吩咐郑微守着拓跋宇,自己便出门了。
郑微等他走远,弱声与拓跋宇商量:“我出去片刻......”
看拓跋宇蹙眉,赶忙举起白嫩嫩小肉手保证:“只需片刻,我很快就回来。我最是识时务,此时偷跑怕真能成了遍地饿殍里的一个。”
“识时务...最好。”
拓跋宇未说完,郑微抬脚就溜了出去。
她抓着寺僧打听了一路,来到靠近寺院后山的一个小院前,小院有些破败,院里有颗参天大树,繁茂的枝叶遮掩了门庭。走近了透过缝隙才能发现门匾空空,腐朽的木门虚掩。
郑微拍了拍门,没有回应,便推门进去了。
小院里杂草丛生,偶尔会有零星野花点缀,这荒凉劲儿实在不像住人的。
走近正屋门前,她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循声望去才见到一个小小的身体窝在那里...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