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一猜测,林逸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脱缰的思绪。他开始格外留意刘季年的言行举止,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也不太像同性恋啊。
他以前那群富二代朋友玩的挺开的,同时拥有女友男友的也不在少数,可能今天是个壮汉男友,明天就换成了一个可爱妹子。林逸秋向来不屑跟他们厮混玩这些,比起恋爱,他更喜欢滑雪、滑翔伞、摄影、马术等等。
这些课余活动几乎占据了他课外的所有时间,所以除了偶尔泡泡吧,他一直都还蛮洁身自好的。他也欣赏洁身自好的人,所以只要刘季年对待感情一心一意,是什么性向他并不在意。
只是,如果刘季年真的是同性恋,那生活在70年代的他,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
林逸秋大骇,自己不过才认识对方三个月,为什么他以后的生活状况如此在意。
对此,林逸秋只能把这些都归纳为刘季年是个好人:他对自己的帮助很多,他们俩不仅仅只是住在一起的室友,更是朋友是兄弟,所以自己应该帮助对方一起对抗世俗的眼神。
自己肯定是离开这里的,而刘季年也不喜欢村里一成不变的生活。
或许,到时候他可以带着对方一起离开……
只要能出去,以他们二人的能力,加上时代赋予的机遇,何愁干不出一番事业!
于是在刘季年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林逸秋已经想方设法帮他把未来的道路都安排好了。
可是人们不都说gay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嘛,怎么他愣是感受不出来呢?
由于一整晚林逸秋都心不在焉地吃东西,加上自认小心地观察刘季年,结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饭后,天色还早,考虑到白天的尴尬场景,林逸秋也不太想回去,便跟刘季年提议出去散步。
白雪映照着天空,给黑夜带来了光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渐渐走出村落。刘季年走在前面,林逸秋只需要踩着他的脚印前行,这样走路既不费力也可以不弄湿鞋袜。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在这里散步,可是这样的场景却仿佛发生了无数次。
这让林逸秋不由地想起了来到刘家村的第一个夜晚。就是那个晚上,他偷偷地跟在刘季年身后去牛棚,误打误撞救了解春山,自此跟刘季年相识,也是从那天开始,对方才渐渐对他放下戒备。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上有一些星光点点,在绿色无污染的夜空下看得格外清晰。
突然刘季年停下来脚步,对林逸秋说:“那是长庚星。”
林逸秋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不懂星星,在他眼里所有的星星都长得差不多。
“什么是长庚星?”
“长庚星就是太白星,早上出现在东方时叫它启明星,傍晚出现在西方时也叫长庚或者黄昏星。”
一说太白星,林逸秋就知道了,太白星不就是金星吗?
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刘季年竟然懂星相,据说喜欢天文的人都很浪漫,但刘季年只是个农民,却能知道这些,这让林逸秋对他整个人都更好奇了。
“你怎么认出来的?”
“长庚星是夜空中的最亮的星星,而且我常年待在这山林里,总得认识一些星星来辨别方向吧。”
这个理由倒是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林逸秋突然有些羞愧,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劳动人民日积月累的智慧,只能说他还是对农民还有着刻板印象。
林逸秋发自内心的夸他:“你懂得真多,这些也是解先生教你的吗?”
“嗯。”
“解先生可真有文化,也是他毕竟是考过秀才的人。”
讲到解春山,林逸秋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你总是叫他先生,所以他是你老师吗?”
“差不多吧。以前村里没有学校,只有个老祠堂,运动开始前,大家都是在那里上学的,运动开始以后,祠堂就被砸了,先生等人都被抓到了牛棚里,前几年还有专人看管,这两年稍微松了些,否则先生恐怕都撑不过今年……”刘季年的眼神暗了暗,他想到先生这些年的苦楚,又想起林逸秋不顾自身安危,多次帮助解春山的事情。也是因此,自己开始慢慢对他防备,直至如今……
没想到对方读的还是私塾,这让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林逸秋更好奇了。他在国外的时候,倒是认识一些读私立公学的朋友,但是私立本质上也是学校,跟私塾性质不同。
林逸秋无意揪着解春山坎坷的经历不放,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刘季年身上:“那既然后来你不跟着他学习了,那你总得去学校读书吧,所以你是什么学历?”
“小学。”
“小学?!”林逸秋想过对方可能学历不太高,却唯独没有想过他只有小学学历。因为只从言行举止判断,是感觉不到学历之差的,刘季年比同龄人优秀太多了。
但林逸秋心里知道其实这一现象并不稀奇,受到知识越多,越反动这样的言论影响,这个年代文盲还遍地走呢。
刘季年有些自嘲道:“我能小学毕业也是因为识得几个字罢了。”私塾的教育成果并不被政府承认。
“那你毕业以后一直在家里务农,就没有想着继续去读初中吗?”刘家也是三代贫农,是有资格读初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