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的身影一出现,众奴婢齐齐噤声,生怕自己刚才说的小话,叫秦拂听了去,惹了她生气。
但秦拂脚步匆匆,连半分眼神都未分给他们。众奴婢暗暗舒气,府中的老嬷嬷却走到他们面前,面皮紧绷地将刚才妄议主子的奴婢们发卖出去。
众奴婢来不及求饶告罪,便被拉了出去。
老嬷嬷轻唾一声,口中骂道:“看不清情势,当真是不冤枉。”
秦拂抬脚踏进屋内,被身旁的丫鬟提醒,宝扇这才柔柔起身,怯怯地唤了声:“长姐。”
秦拂抬起宝扇的下颌,蔻甲带着凉意,滑过宝扇的面颊。屋内伺候的丫鬟,见状立即静悄悄地退出去,只留两人。秦拂身量高,宝扇扬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眸——冰凉中带着怒意。
见不得宝扇这副软弱无能的模样,秦拂嫌弃地松开宝扇,声音中满是风雨欲来。
“你在难过什么,莫不是以为凭借你的蒲柳之姿,能令陆闻鹤神思不属。”
宝扇脸色发白,轻轻摇首:“我不敢。”
秦拂连眼眸都未抬起,似在警告宝扇:“不敢便好。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与陆闻鹤是云泥之别,生的又模样普通。即使是国公世子的妾室,也没你的位子。你这般的人,若是想要出嫁,只能待我出嫁时,作为侍妾一同被迎进府中。”
秦拂对自己的打算丝毫不做掩饰,在她心中,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与其将身旁的丫鬟给了夫君,或者从外面寻找模样可人的女郎,不如直接将宝扇一同嫁过去。秦拂嘴上对宝扇百般贬低,心中却清楚:庶妹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最得男子心疼。有宝扇替她笼络夫君,秦拂便不必再忧心自己的主母之位,事事都可随心为之。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已经将宝扇说的鼻尖微红,像是可怜巴巴的小兽,轻声抽泣。
“长姐待我极好,我心中省得的……”
空气中充斥着清香的甜气,这样清浅淡雅的气息,令秦拂烦躁的心绪,逐渐变得平稳,她拿出一个有宝石装饰的匣子,推至宝扇面前。匣子里面,除了她曾经许诺过的金镶玉宝石蝴蝶簪,还有其他几样首饰。
宝扇绵软的两只手掌,几乎都要抱不稳手中的匣子。秦拂垂首看着宝扇空落落的鬓发,柳眉微拧:“以后多佩戴些首饰,莫要丢了秦府的脸面。”
宝扇诺诺称是。
陆闻鹤听闻,游春宴上的女郎,据说是推搡宝扇入水的那位,突然害了恶疾。为了身体康健,那女郎只能绞了头发,入庵堂祈福避难去了。陆闻鹤黑眸发沉,手中细细摩挲着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宝石,语气悠悠:“何人的手笔?”
不等暗卫答话,陆闻鹤便沉声道:“不像是她的。那般稍微用力,便被夺取性命的女子,没有这般狠辣的手段。”
暗卫道:“是秦府所为,但秦大人只说要惩戒,背后有秦小姐的插手。”
陆闻鹤眉峰微敛,似乎想不起哪位是秦小姐。
“便是秦府嫡女,秦拂,是京城有名的端庄持重,颇得各位年长者的欢心。”
只看秦拂在游春宴的表现,便知道为何年长者将秦拂定为最合适的主母人选。端庄而不失手段,行事稳妥且不缺少雷厉风行。
陆闻鹤不置一词。
再次见到宝扇时,陆闻鹤才恍惚记忆起,已经过了十日有余,他并无去秦府迎宝扇,而待字闺中,本应惶恐不安的宝扇,却也没了动静。陆闻鹤冷眼看着宝扇取出一个匣子,将其中的首饰拿出典当,换成了可用的银票后,宝扇将银票小心收拢于袖中。
宝扇并没有立即回秦府,而是去了首饰店,从店家手中拿到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首饰,不过是仿制的而非实质的金银珠宝,重新放回匣子中。
宝扇正要离开,却遇到了身形俊逸的陆闻鹤。
他像是丝毫不知道,何为男女大防,俯身低语,薄唇甚至要触碰到宝扇的耳垂。
“为何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