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第一缕阳光撒入室内。
卧室内,躺在床上的徐舒宁睫毛轻颤,随即睁开了眼。
昨天一晚,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刚开始做梦时,他又热又难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昏昏沉沉间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与梦境。
正当他最不舒服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清凉感游走于身体每一处角落,驱散了炎热,搅动的五脏六腑也被清凉感安抚得服服帖帖, 好梦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后,徐舒宁前所未有般地神清气爽。
源源不断的食物香气顺着门缝传入室内,坐在床畔穿拖鞋的徐舒宁,腹中发出肠鸣声。
梅谦在厨房里捣腾什么呢?怎么闻上去这么香呀。
昨天他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睡了一觉、又闻到了食物香后, 他的肚子好像变得更饿了。
徐舒宁揉揉饿扁的肚子,又咽下口腔分泌过多的口水。
卧室门后。
为了避免昨晚的事情发生, 梅谦的灵识整晚都在监看着徐舒宁。
察觉到徐舒宁均匀呼吸声停顿时,梅谦便意识到徐舒宁睡醒了。
他立刻盛出一碗放在灶台上保温的粥,夹了点酱瓜凉菜,一齐端到徐舒宁的卧室内。
当他推开卧室门时,徐舒宁刚穿好拖鞋、准备起床洗漱。
然而,徐舒宁虽然精神不错,可他毕竟高烧刚退、身体虚弱,没吃饱饭全身无力。
徐舒宁一站起身,双腿软得像是两根面条、根本支撑不起他的身体,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地板上摔去。
“啊!”
正当徐舒宁要摔倒在地时, 一个健硕有力的臂膀勾住了他的腰,如锦缎般的墨丝从徐舒宁的鼻尖轻轻掠过。
徐舒宁闻到了淡淡的、如同高山雪莲般清冽的幽香, 他抬头一看。
梅谦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徐舒宁总觉得梅谦一张面瘫脸,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情绪。
看到他摔倒的刹那,梅谦的眉头有一点点地皱起,死鱼眼也微微睁大了一点点,嘴巴更是抿得更紧……
梅谦见到徐舒宁摔倒的瞬间,他疾步闪至徐舒宁身后,一手托着徐舒宁的早餐、一手接住即将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徐舒宁。
见徐舒宁稳稳地落在他的臂弯间,梅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发现怀间,徐舒宁灵动的杏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时,梅谦心一悸。
徐舒宁喜欢他,而他昨天晚上刚做决定——和徐舒宁划清上司下属的界限。
这里只有他和徐舒宁二人。以他的身手,大可以在分秒间用灵力托起徐舒宁。可情急中,他只记得用自己的手臂托起徐舒宁的身体……
徐舒宁还没来得及看仔细梅谦的神色变化,梅谦的臂膀骤然一松,徐舒宁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幸而徐舒宁摔倒的中途梅谦接了一下、地板上铺有厚厚的毛毯。
得了几分缓冲后,徐舒宁再坐在地板上,屁股倒无大碍。不然,他非得摔个尾椎骨断裂。
徐舒宁一边揉揉自己不怎么疼的屁股,一边腹诽。
他还以为梅谦接住他后,会把他扶到床上去呢!哪个保镖像梅谦这样接人接到一半还带松手的?
徐舒宁扁扁嘴巴,不悦道:“扶我起来,我要去卫生间。”
徐舒宁刚醒,声音略有几分嘶哑。
“你昨天生病了。丹鹞说,你醒来后要先吃饭。”
梅谦将手中的那盘早点送到徐舒宁面前,动作冷而硬。
徐舒宁平白无故摔了个屁股蹲心气不顺,又见梅谦今天不知道哪儿根筋搭错,对他的态度像是块臭石头、冷硬至极。
徐舒宁生气地侧过头:“我要先洗漱再吃饭。”
“不行。先吃饭再去洗。”梅谦说着,又将餐盘往徐舒宁的面前送了送。
眼皮子底下的早餐粥香喷喷的,勾得一天没吃过一口好饭的徐舒宁口水直流。
皮蛋瘦肉粥是他的最爱!而且餐盘上的皮蛋瘦肉粥看着比他平时吃的还要好吃,那皮蛋像是水晶般晶莹剔透,粉粉嫩嫩的瘦肉肯定又鲜又柔软。
但明明他是老板,梅谦是保镖,他凭什么事事都听梅谦的?更何况,他每个月给梅谦高工资、关心梅谦一日三餐,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体贴下属的绝世好老板。
而梅谦呢?刚才托他托到一半松手,以梅谦的能力和实力……梅谦分明是故意的!
徐舒宁不留痕迹地咽下口腔内快兜不住的口水,他下巴微微抬起,精致漂亮的小脸写满了不高兴。
“我不爱吃酱瓜!我最讨厌吃酱瓜了!”徐舒宁找茬道,“我要吃咸鸭蛋配粥,还要那种黄得流油的……”
梅谦:“丹鹞说,你不能吃油腻的。你可以直接吃粥。”
徐舒宁:“我不管,我就要吃!而且一枚咸鸭蛋能有多少油?它哪儿算油腻了!”
梅谦:“不行。”
徐舒宁脸颊气鼓鼓,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
“我就要!你是我的保镖,你得听我的话!不然,小心我把你开除!外面多得是想当我保镖的人……”
梅谦眼眸动了动,黑瞳深处燃起几分莫名的烦躁。
再这么僵持下去,温热的粥都要变凉。
凡人太脆弱——不吃饭、被风吹就会着凉生病,吃了凉的粥,也回生病肚子疼。偏偏他面前弱小得还不如一只灵鸡的凡人,一点儿都不听话。
而他,和这么弱小的凡人签订了合约、需要保全对方性命,不然违反合约,他会受到天道惩罚。
梅谦的视线,落在徐舒宁一张一合的晶莹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