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春的冬天, 总是叫人畏惧,没有暖气,叫人瑟缩。
林安安看向窗外时, 只看到萧瑟一片,眼底的光暗淡无神,她坐直身子, 将披散的头发全部拨到一边, 裸露的上半身, 风光旖旎, 堪堪用被子盖了一半。
身上的红印暧昧不清。
她漫不经心地从床头一众套子盒里找到一根烟,冷静自持,咬在苍白的嘴唇中。
林安安小口小口的吸着他的烟,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夹着烟蒂, 心里暗笑,当时还以为顾尚延说她要是先说分手,就把她腿弄废, 让她下不了床是在吓唬她, 现在看来,百分之百真实存在。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僵硬的翻看着手里的收集到的录像, 这个录像, 印证着她是个笑话, 林安安边自嘲,一边眼底簇成冰茬。
这时,从打开的小窗户外听到门口一个女人的大叫声。
一个月前, 桐春最火的酒吧, 玫瑰bar突然关店, 老板不知去向。
“顾尚延,开门!”
“张清意你够了,别大喊大叫的,让别人看见多不好。”这是另一个声音。
大街上的人们似乎也纷纷驻足观望,指指点点的声音渊源不断。
林安安认出声音的人,这个女人,是她发小,张清意。
“你放开我,行啊,厉害啊,能把一个人藏这么久警察也不带管的,你们真的这么恶劣,靠着自己的爹为所欲为吗!”
那个男人并无恶意,只是不懂她这么做的意义:“你找顾尚延做什么?最近林安安和他闹分手他已经够糟心了,你管他们两个干什么,让他们自己解决,顺其自然不好吗!”
张清意却脸红脖子粗,气的说话都说不完整:“可是……他怎么能直接带走安安?安安她妈妈的情况你估计不知道吧!已经……”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只是情侣闹分手而已,但张清意作为林安安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很清楚林安安的个性,她不一定能接受。
林安安一边听,一边吸烟,吸着吸着,被呛的咳嗽,都怪她,爱在他吸烟的时候吻他,沾上了他口里的烟味,都快有瘾了。
一个月前,绍诗樊不行了,一是身体垮了,二是意志不坚定,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林安安想起离开绍诗樊那天,她说的话。
她说:安安,妈妈是爱你的,虽没给你一个幸福的年少,你怪我也好,恨我也行,我只担心,将人没有我的爱,谁来爱你,你喜欢他,就和他好好在一起吧,?????放下芥蒂,去爱他。
林安安当时除了心痛,就是想死。
她恨绍诗樊没有珍惜她父亲,从而造成一系列的悲剧。
父亲是个很温和的男人,温和中又带着糙男人的犟脾气,很刚硬。
他长得很帅,身高一米九,是一位骨科的医生,经常给许多受伤的舞蹈生看伤看病,曾受到很多清纯女大学生的追求,最终还是被当年身娇体软的女神绍诗樊轻而易举的拿下,闪婚。
纵使她父亲这般优秀,可爱是没有理由的,绍诗樊真正爱的人,是顾天城。
她知道,让绍诗樊必须爱某个人,是道德绑架,可是,林安安还是接受不了,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本来有个又帅又温柔的父亲的。
那年过后,她就没有了。
她也恨自己,没能力让谢淑华付出代价,绍诗樊忍辱负重多年,天真的她,以为自己长大了就有办法替妈妈顶下一片天,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她还恨顾尚延,恨他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这么爱她。
她大抵是疯了,被他爱,不行,不被他爱,也不行。
从前没有享受过这般蜜罐里的幸福时,她觉得自己是苟活的,哪一天倒下都无所谓,老天给了她一条悲惨的贱命罢了。
现在,绍诗樊的爱没了,所谓的代价已变成泡沫,她自己对这荒谬的世界也毫无兴趣了。
有个声音在说:不,你还有顾尚延。
林安安默默摇了摇头,顾尚延也不属于她,顾尚延属于一个真正善良、天真、无邪、美丽、有用的女人,她不是。
她不爱活的滋味了,再也不爱了。
不知吃了多久屋内阴冷的凉风,她将被灌进嘴里的风尘吁出来,迷迷糊糊间,接着听门外的声音。
男人说:“你怎么这么确定是顾尚延把林安安藏起来了,他有这么变态吗?”
听到这,林安安笑了笑,将下巴轻轻放在自己曲着的膝盖上,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变态了。
张清意十分坚定点头:“他有!不然你说,这一个月,他去哪里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应该回京市了吧,顾家已经催他回家了。”
“我不信,除非你把这个门给我打开,咱们进去看看!”
他们不知道争论了多久,林安安一脸无欲无求,将手里的烟掐灭,又躺下睡了。
...
最后,男人也是犹豫了好久。
他掏出钥匙。
缓缓打开,张清意直接推开李嘉宪,冲了进去,里面没有开灯,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郁气,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人气,像没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