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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海集团反做空案七(“要不,一起看看北京?...

月亮是细细一钩,在夜空中悬挂着。

经鸿也没隐瞒:“泛海一个公益项目今天上午正式启动,我白天跟边远山区的孩子们吃了午饭。”顿顿,经鸿又说,“几个孩子问我们等一会儿回哪儿,然后说,他们也想来北京,想看看北京。我刚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些年来,我也没怎么看过北京。人家那么想要的,我弃若敝履。”

周昶看看经鸿。

周昶问:“都有什么?”

“我也没来过。”经鸿说,“就对报道有些印象,好像……青铜日晷那个指针朝着不变的北极星。意思是,日晷么,指针影子转上一圈儿,一天就过去了,再转上一圈,一天又过去了。就那么着,一天、一天、再一天……一个世纪过去了,又是一天、一天、再一天,一个千年也过去了,永远不变的,只有北极星。”

“短视频”也是同样。当年,经鸿还为“不懂16-22岁的女生”而焦虑时,清辉视频上线之际就自带着各个明星过去几年在综艺里、在片场上的各种片段和各种花絮,用户们但凡搜搜自己喜欢的明星,就出不来了,那些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地被送到了眼前。她们还四处推荐,清辉竟然完全利用了粉丝群体的特性。再加上几个魔性歌曲魔性舞蹈,流量瞬间爆发,翻盘了另外几个平台,那场战役三个月就打完了。

“来过吗?”经鸿又问。

“经总,刚刚忘了说。”电话里,周昶声音依旧带着磁儿,“之前,我也一直忙着别的,谢谢经总这次带着我,好好儿看了看北京。”

“得,”周昶一哂,“经总还哭‘错过’了呢,比赛看得比谁都多。”

周昶其实也一样。

“对。”周昶知

道经鸿意思,“1993年失败,2001年成功的时候,都在北京。申奥成功那个晚上北京人可真闹腾。”

经鸿说:“希望设备有些用处吧。文明社会,总要想法儿消除一些人类天生的不平等不是?我们要在那种环境,也未必有什么成就。”

周昶摇头:“光记得‘迎千禧’那个晚会了。”

周昶露出了一瞬间的困惑神情,不过很快他便颔首:“行。”

“是啊,”经鸿说,“我可不做亏本买卖。如果我去送给杨柳,他只能回共享单车;如果我送给周总,你只能回你们那个破网站的一年会员。”

经鸿接了电话,又转回身子,看着远处夜色中的那部车子。人影已经非常小了,他们此时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身形。

“哦?”

“嗯,”经鸿又问,“2001年,周总是在北京本地吧?”

这时经鸿的车终于来了,周昶看了一眼,牵了下唇:“非驰?经总最近坐这个?”

经鸿回忆着:“篮球,中国队进八强那场,因为比分过分胶着,到最后每进个球儿都全场沸腾。还有足球,当然知道中国不行,但那么大的一个场子,”经鸿的手比划着,“开赛前几万人一起唱国歌,气氛还是很感人。还有乒乓球、羽毛球……男单决赛时,那运动员每次扣球,全场观众都一起喊‘杀’……”

经鸿下了车,与周昶告别。二人隔着一道玻璃静静望着彼此的眼睛,片刻之后经鸿才转过身子,离开了。

周昶也坐进经鸿的车:“经总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给自己投资的公司站台。”

周昶一笑。

周昶解了手机屏幕,查了查:“1992年。”

可这些东西不是清辉应该擅长的。

说完有点儿后悔,但仔细咂摸咂摸,又不大后悔。

泛海离团离得更近,司机便先去泛海。

车又上了金融街。

几秒钟后,经鸿才说:“我再想想。”

一看,竟是周昶。

经鸿的嘴角一撩:“毕竟只有那

两星期。当时很多朋友当志愿者、发照片儿,就还隐约有点羡慕。”说完,他问:“周总呢?”

光线只有车窗外头射进来的路边街灯,一会儿亮一些,一会儿又暗一些。

经鸿将听筒放在耳边,有点儿困,挑出一个懒散的音:“嗯?”

“对。”经鸿走到车另一外,拉开后座车门,“非驰汽车的最新款,马上就要发布了。”

经鸿心里非常清楚,清辉技术好,可老周总那个时期却也受制于“技术好”,过于工程师导向了,不大懂用户需求,可周昶……把这方面也拉起来了。

达成了这种合作,直接回家未免无聊。

“其实我觉着吧,”周昶又道,“比泛海多活上一天就是胜利。”

“武汉人,”经鸿打趣,“老周总还吃热干面么?”

到了泛海那一片儿,整个区域华灯璀璨。一座一座的大楼,一面一面的玻璃,顶上写着各家公司骄傲着的名字。

经鸿一哂:“大城市人,至少熟悉他们自己那一片儿,商场、超市、公园,我是连自己那一片儿都不熟。”有助理、有司机、有管家、有营养师、有厨师,他哪儿也不需要去。何况他还忙,又容易被认出来。

经鸿收敛了情绪,脸上依然水波不兴:“一直觉得可惜了。零八年一整年都在美国,错过了不少东西。”

经鸿其实并不认为这些都是周昶想到的,但周昶认可,这就足够了。

这时车拐上了西长安街。北京夜晚的长安街灯火通明,一辆辆车飞驰而去,天-an-门城楼附近更加如此。城楼上还挂着灯笼,一幅画像、两句“万岁”,是一幅幅照片中的永恒背景,而前面却是时间更迭、岁月流转。

周昶不知道,可司机却知道:“这两年都有元宵灯会!现在还在灯会期间呢,好像是搞一个月吧。”

“我?”周昶说,“当时清辉有赛事的文字直播权,老周总拿了几张开幕式的前排门票。我那时候嫌弃挤,没去,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儿悔。”

经鸿看了一眼周昶,正巧周昶也看过来。

“说回来。”周昶也望向外头,声音变得有些缥缈,“跟这一个千年相

比,人生百年过于短暂了。人有百年,也只有百年。我这百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所以,当遇到一个人、遇到一些事,我想把握住了。经总你呢?”

“一起”拯救,周昶轻飘飘一句,暧昧又被带出半分。

经鸿点点头:“我记得……高盛是1993年进入中国的吧?摩根士丹利同年。”

那么盛大,那么绚烂。

周昶说:“小时候儿学校组织过。”

经鸿说:“只希望泛海清辉消失那天,后面的人接得上。”互联网已沸腾30年,谁也不知道这锅开水究竟还能烧上多久。

经鸿也笑了:“周总也是北京人吧?”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性感的下颌与喉结,还有最重要的,清清亮亮的眼睛。

经鸿又说:“现在‘80后’好像都是老头子的代名词儿了,不过,我其实还挺庆幸我自个儿是80后的,‘春天的故事’那会儿我好像是一年级?正好懂事儿。”

可能因为那杯香槟,喝急了,头有点儿晕,也可能因为那片花瓣,经鸿略略冲动了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要不,一起看看北京?”

“嗯,”周昶说,“08年我在华尔街。美国的第四大投行也说倒就倒,一个半世纪的心血,建立起的光辉传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泛海、清辉,谁又知道能挺多久。”

眼神锐利,且永远带着极其强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居然,就说到了两个人的小时候、两个人的共同记忆。

经鸿眼睛看着窗外,嫌弃道:“不要。”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周昶眼睛好像更亮了,漆黑且明亮,幽深地锁着身边的人。

经鸿向泛海大厦走过去。

经鸿想,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对手。

周昶看了看经鸿,说:“……嗯。”

车子到了故宫附近。

周昶又说:“不少艰难、困顿,以前只能自斟自饮,没法儿为外人道。难得碰着互相明白的。”

那些光从周昶的另一侧射过来,周昶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当然算吧。”经鸿的手撑着下巴,“这还不算?”从相貌、到头脑、到出身,都已经无可挑剔了。

听到这话经鸿沉默了。

“是。”周昶说,“老周总是武汉人。不过毕业就来电科院了。”

这条街经鸿常来,但都不若今日悠闲,他问周昶:“这条街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经鸿淡淡瞥他一眼。

周昶一笑:“你我就算投胎小能手?”

很快车子上了二环。

按理说,做电商的最容易做云计算这一块儿,比如Amazon,有2B(对公)的资源,同时也不算是技术导向,比较了解客户需求,可两样全占的行远竟没做过只占一样的清辉,甚至没做过泛海。

比起周昶,他的性子一向谨慎,可这一回经鸿却没直接拒绝。

“车挺好的。”经鸿说,“时速已经达到了全世界的领先水平。”

“行吧,”周昶应,“那句话怎么说的,可能上辈子一起拯救了银河系。”

经鸿叫前排司机绕着北京走一走、随便逛一逛,而后与周昶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泛海、东航达成合作,我刚送给东方航空的董事长一辆非驰,他回送给我一架飞机,波音737-800。”

“嗯,”经鸿说,“只对当时的一些新闻有印象,比如公布吉祥物时,想,嚯,牛逼死了,一套五个!再比如公布‘金镶玉’时,觉得,啊,这个金牌够好看的。不过幸好,八月份时回来了两周,看了几场。

司机说:“好。”

“……”经鸿也讲起了自己家的事情,“老经总是南京人,后来在中科院的下属研究所工作。咱们这四家里头好像就彭正是个海归,当年拿到洛克菲勒的博士奖学金出去的。”

“嗯,不急。”周昶也不催,他一向有十足耐心,“是得好好儿想想。”

“嗯。”经鸿笑笑。

经鸿后脑不禁起了一阵麻意。

“是。”经鸿也没杠,因为周昶的话是个事实,搜索引擎对技术的要求极高,他说,“四家里头清辉技术是最好的

,短视频的推荐引擎对清辉也功不可没。”说完经鸿又打趣道,“给用户们推点视频,用户立马上瘾,也是本事。”

明清两代的皇宫在夜晚中静静矗立着。新奇的是此刻里面竟然射出数道光束,刺破天空,亮堂堂的。

幸亏这时车子转到了鸟巢和水立方这两个标志性的地标建筑。

都是一点点积累的。

还没走出一半,兜里手机便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周昶轻呵:“那经总赚大发了。”

几秒后经鸿突然想起来了今天中午在学校时那几个女孩儿说的“好想看看北京”,猛然之间就意识到,这么多年了,他其实也没有“好好看过北京”——在车上时他永远在通电话,或者在看文件。

周昶沉默了下,说:“大城市人的通病。”

周昶一点下颌:“也是。”

“差不多。”

过了会儿,周昶又问:“为什么突然想‘看看北京’?”

“原来如此,元宵灯会,‘月色灯光满帝都’是吧,古时候就开始了。”经鸿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又问周昶,“周总去过故宫没有?”

经鸿忍不住又想起来了“eternalsunshine”那个论坛ID——在那个论坛上,周昶一直试图了解每款APP的市场反应。

夜里的北京二环空旷得叫人陌生,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绕着城市的最中心。

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二人目光撞到一起。

经鸿问:“什么时候有这个的?”

司机又转悠到了中华世纪坛。

经鸿赏了他一个字:“滚。”

“对了周总,”经鸿不说沉重的了,他问,“周总听过那个词儿没,‘投胎小能手’?”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园区,前面写着“泛海集团”。

可12点了,好像也没什么地儿去。

周昶觑他:“在坊间传闻里,老周总吃金子。”

经鸿其实不怎么想回。

r/>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学生时代那些事情如今说来难免幼稚,经鸿与新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谈起这些,周昶又是一个例外。

那年中国发生重大转折,进入新的阶段,开始“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在后来的中国史上,仿佛那一整年都是春天。那时他正好懂事儿,见证了整个儿风起云涌日新月异的90年代。

一直转到凌晨一点多,经鸿才吩咐司机:“行了,我先去趟泛海,然后自己回‘清香竹韵’,你直接送周总吧。”

这条巷子曲径幽深,可走着走着,忽然就是繁华的大街了,有点儿豁然开朗的意思。

周昶表情闲散,问:“那怎么办?只有破网站的一年会员。再搭上一个我自个儿?”

“还有老周总的联合创始人,硅谷回来的。”周昶说,“搜索引擎是几家里最需要技术含量的,老周总哪儿会。”

周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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