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娘子,多吃点,你太瘦了,别饿着我们的孩子。”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江鹤多高了。”
“回头我去山里多打点野味儿,拿去城里肯定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给你买身新衣裳……”
一入夜四下里寂静无人,山中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声,晴芳不免有些害怕,钻进李渭枫怀里,只管埋头睡觉,月光打进来照在他们身上,晴芳感觉到侯爷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入睡。
晴芳翻了个身,握住他的手,细细摩挲着,这双手由于常年习武上面布满了老茧,最近挥锄头挥得更是磨起了几个水泡,晴芳有些心疼,她家侯爷自打出生以来便是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罪呢。
但她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这分明是他自讨苦吃,这就算了,还要拉着她一起发癫。
她怎么就配合上了呢。
不配合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把侯爷一个人扔这,她自己在家享清福?
晴芳此刻无比怀念那些在小院子里栽花种草的日子,还有弄春给她做的那些解馋的零嘴儿。
身后的呼吸渐重,侯爷的鼻息喷在她的后颈,让她有些酥麻,累了一天,李渭枫很快便陷入了熟睡当中,晴芳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嵌进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也进入了梦乡。
山脚下的篱笆院里,被解开脖绳的子乌窜上了屋顶,两只眼睛在月夜下泛着狼犬特有的绿光,它顺着月光的方向往山上望去,几只同族正在趁夜捕猎,子乌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然后趴在屋顶上,静静地守着屋里的两个主子。
一夜好眠。
——
下了早朝,沈绪被曹公公带去了御书房,说是皇上找他有事交代。
小皇帝一向不喜听那些迂腐守旧的老东西们的陈腔滥调,朝中各个势力拉帮结派,皆唯利是图无利不谋,没几个是真心辅佐他的,唯一一个靠得住的,又一病不起,糊里糊涂的。
“爱卿平身。”卫垣落下最后一笔,拿起刚写好的字帖,展示给沈绪看。
“爱卿觉得朕写的如何?”
沈绪抬头赏阅一番,躬身道:“皇上的字,落笔苍劲有力,笔迹如行云流水,实乃集先皇之大成,再过几年,定可有所超越。”
卫垣满意的点点头,道:“年少时,太师常说朕的字比起父皇,总是缺少几分挥斥潇洒的气势,言下之意是说朕的字太过秀气,像女儿家的字,难成大器。”
“恕臣僭越,臣以为太师所言非也,自古君临天下者不拘小节,各有千秋,怎能以笔下功夫来衡量人成器与否。”沈绪联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沈遇,从小便被他爹骂不会读书难成气候,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小皇帝没有说话,合上字帖,眯起眼睛看着他。
沈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
谁料卫垣突然笑了,露出了小狐狸尾巴,道:“爱卿所言深得朕心,曹公公,给沈卿赐座。”
沈绪松了口气,谢恩落座,心里感叹小皇帝这顺毛捋的脾气也是像极了先皇。
“爱卿此次南下,协助工部治理洪水功不可没,除此之外,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可有什么收获?”卫垣终于切入正题道。
沈绪道:“回皇上,臣依照皇上吩咐,暗中查探了此次苏杭洪水的祸由,原本先皇拨给水部用以修筑堤坝的经费,被都水监赵运赵大人和其部下都水使曹延力私吞了大半,实际拨到各地水利司手中的不到原来三分之一,后果皇上可想而知。”
“三年前苏杭飓风过境引来暴雨,那偷工减料筑成的堤坝根本扛不住这般暴风雨的敲打,这才铸成了此次的洪涝之灾。”
其实个中缘由卫垣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山高皇帝远,很难找到其中证据。
“爱卿可有证据证明此事非虚?”
沈绪跪地道:“承蒙皇上相助,臣此番不负皇上信任,早已拿到二人贪污受贿的有利证据,可以说,人证、物证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