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既是感激,又是愧疚,还有一丝想念。
这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有些想他了。
她向刘氏,缓缓地点头:“母亲放心,宴王如此真心待我,我定然也不会辜负他。”
刘氏点头笑了,招呼大家赶紧吃饭。
一家人,除了云倾,难得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不久,云鸾就回了鸾凤洗漱更衣。
她刚刚想要上床榻休息一会儿,突然宫里来人,说是皇上召她入宫。
——
皇上满眼怒意,低垂着眼眸着负荆请罪,跪在自己面前的曹嵘。
“一百个龙卫,居然打不过两百个黑羽卫?曹嵘,你在搞什么?朕让你执掌龙卫组织,可不是让你当个摆设的……这么小的一件事,你都办不好,朕要你何用?”
他恼怒的,扫落了旁边案桌上的东西。
啪嗒的脆响,茶盏茶壶全都摔落在地,碎成了四分五裂。
其中有些瓷器碎片,迸射到曹嵘的手背,他避无可避,生生地受了那些碎片的刺入。
他忍着手背的疼,俯首请罪。
“陛下息怒,属下也没想到,宴王居然是会武功的。他的武功,不在属下之下……属下根本无法将他在短时间拿下。谁知,在缠斗过程中,又误杀了铭月郡主。”
“属下怕天亮后,会被百姓们发现什么端倪,为了不暴露身份,属下才无功而返的……”
皇上眼底掠过几分惊诧:“你说什么?你说宴王会武功?而且不在你之下?这怎么可能……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都,他一直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如何不知道,他会武功的?”
曹嵘的头皮发麻,皇上的雷霆之怒,他是有些吃不消的。
可是有些事情,他还必须要如实禀报。
“宴王他……他这些年一直在藏拙。他是利用自己的体弱多病,蒙蔽住了陛下的眼睛。本来,他若是个体弱多病的,属下完全有自信,能在半个时辰内,将他诛杀。可他……他武功卓绝,属下根本没办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不但如此,他手底下的那些黑羽卫,与龙卫打斗起来,虽然有些不敌龙卫,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也很强悍,又加上他们的人数众多……这次的刺杀,我们没有半分的胜算。陛下,之前是属下大意了,没有计划好……请陛下再给属下,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皇上恼怒无比,这些年,他竟是被萧廷宴给骗了。
他一直都认为,萧廷宴很薄弱,只要他想出手。就能彻底杀了他。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为了收复民心,这些年他都按捺着,暂时不动萧廷宴。
没想到,他想动萧廷宴的时候,居然已经杀不了他。
明面上,他是不能随意的处置萧廷宴,这暗下里,龙卫又无法刺杀成功。
皇上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最重要的是,现在萧廷宴在查当年先皇与宸贵妃去世的真相。
根据龙卫禀告,萧廷宴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真凭实证。如果再让他继续查下去,恐怕他遮掩这么多的真相,都要被萧廷宴给揭露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萧廷宴这样查下去。
他冷着眉眼,向曹嵘:“宴王现在在哪里?”
“他没有入京都,似乎是朝着宁远寺去了。”曹嵘如实回道。
皇上的脸色猛然一变:“宁远寺……那不是太后居住的地方吗?”
“他到那里去干什么?”
曹嵘硬着头皮道:“可能是想问问太后,关于先皇与宸贵妃去世的真相。陛下,太后她……她这些年隐居宁远寺,好好的荣华富贵她不享,偏偏要吃斋念佛,过那种贫苦的日子。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皇上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怔愣的坐在圈椅上,落寞地回了句:“确实是有隐情。当年朕做的那些事,太后知晓后,发了很大的一通脾气。若非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恐怕会大义灭亲,揭露朕的所作所为。”
“她这些年在宁远寺吃斋念佛,也无非是想用这些消弭朕所犯的那些罪孽。她离开时,对朕说过,此生不复相见……她就当没朕这个儿子。”
皇上不由得冷然而笑。
“朕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先皇都不她,她却对先皇情有独钟……对那个宸贵妃毕恭毕敬。在她心里,仿佛朕这个儿子,与他们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朕这个儿子,竭尽全力,想要给她最好的,她却弃之敝履,一点也不稀罕。”
“很多时候,朕都在想,朕是不是她的儿子……可朕的容貌,长得与她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儿子?若非,她是朕的生母,朕早就……”
后面的话,他倒是没有再吐出来。
曹嵘确实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抿着薄唇没有应声。
皇上不知道思虑了多久,他沉声吩咐曹嵘:“你立即带人,赶往宁远寺……如果你无法阻止宴王,那么就阻止太后。”
曹嵘一怔,他抬头向皇上,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你的阻止太后,最大限度是什么?”
“如果她不听从你的规劝,一意孤行,想要与朕对着干。你就不必顾念她是朕的生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皇上眼底掠过几分嗜血的暗芒,一字一顿道。
曹嵘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皇上这是要……要弑杀生母的意思吗?
这位帝王的心,可真是狠啊。
他为了能登上帝王,狠心杀害了先皇,如今,见太后又威胁到了他的位置,他又想要弑杀太后?
倒不知道,太后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想?
曹嵘藏起眼底的惊骇,低声应了。
他当即便离开了御房,离开皇宫,前往宁远寺。
曹嵘刚离开没多久,周公公便在外禀告:“陛下,太平县主来了……”
皇上眸光闪烁,眼底掠过几分寒芒。
他应了声:“让她进来吧。”
他坐在桌后面,抬眸向从门外跨步而入的云鸾。
大半个月没见,他怎么觉得,云鸾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杀伐之气。这种气势,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在云傅清身上到过。
不愧是云傅清的女儿啊,如今这一身通体的气概,一脉相承。若是让她领兵打仗,恐怕她也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云鸾走上前来,向皇上行了礼。
皇上眉眼温和的让她免礼,然后赐座……
他着云鸾精致美丽的容颜,笑着问:“太平县主此次去永州剿匪,可谓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将山匪剿灭。朕理应记你一功,赏赐你一些军功才是……”
云鸾低敛眉眼,极为谦逊的表示。
“这都是臣女该做的……此次之所以能获得大胜,也归功于那些将士。若是陛下有心,那便赏赐将士们吧。”
皇上仰头哈哈大笑,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爽朗宽和。
“哈哈哈,将士们也要赏的,朕不会忘记,你们每个人的功劳的。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啊,这第一次领兵剿匪,就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你可不知道,如今京都城的百姓,都在为你歌舞功德呢。如果朕没有半分表示,恐怕那些百姓,他们都不乐意了。”
“你现在得到的民心,比之前更盛啊。太平县主,你年纪轻轻就能有此成就,前途无限啊。”
云鸾倒也不扭捏,直接抿唇回道:“多谢陛下夸赞……这还是取决于陛下会调兵遣将的功劳。如果不是陛下,信任臣女,让臣女带兵剿匪,臣女又怎会有机会,立下这等战功呢。”
皇上勾唇笑了,没想到多日不见,云鸾也懂得,对他说这些场面话了。
呵,这是忌惮于他的天子威严吗?
“说到战功,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此次剿匪,好像是有一个叫沈从山的人,也立了不小的功劳……”皇上盯着云鸾的眉眼,低声问。
云鸾眼底掠过几分晦暗,她就猜到,皇上会问起沈从山。
来沈从山没说谎,萧玄睿去锦州,皇上肯定在暗下,给了他们不少的照拂。
沈从山去永州,皇上居然都知道。那他知不知道,这山匪与萧玄睿是合作关系呢?
云鸾真的很想问一问,但她却忍住冲动,压住心里的愤然,继续与皇上打太极。
“哦,皇上说的是沈从山啊……臣女确实是遇见了他。他手无缚鸡之力,凭借着精通毒术,就成功除掉了龙豪与秦铭两个山匪头子……若说功劳,他确实能占头功。”
皇上渐渐没了耐心:“倒不知,他人呢?朕听闻,是你让人将他擒拿了?”
云鸾连忙摆手解释:“陛下你是误会了,臣女怎么可能会擒拿有功之人呢?沈从山他没有武功,我怕他会有危险,所以就让人护送他回京都城……就像现在,陛下要保护我们将军府的人,让禁卫军围了我们将军府一样。”
“我本是好心的,谁知道,他们在走山路的时候,沈从山居然失足,跌下了那万丈深渊。至今,沈从山尸骨无存……下落不明。臣女心里一直都很忐忑,如今皇上问起,臣女如实相告,还往陛下不要怪罪,不要迁怒于臣女啊。臣女实在是好心办了坏事……”
皇上脸色铁青,陡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沈从山跌入悬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