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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做贼心虚

年底这阵的票难抢, 客流量大,抢票的人多,晏渡的票是提前定的, 全程三四小时的高铁, 打个盹的时间就到了。

晏渡没睡实, 车到站前半小时醒了, 他摸到手机按了两下,手机没电了,晏渡拿充电器充了会电,高铁到站,他拿着东西下高铁。

他没带太多东西, 只拿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还有手提袋, 随着人流下了高铁, 手机开了机, 上面有他爸打来的电话, 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和厉褚英的几个电话。

昨晚在他说完那话没多久,厉褚英就吐了, 跑卫生间里吐了好一阵, 晏渡这会想起都还觉得好笑。

这时机挑的还挺是时候。

喝醉了又可怜又可爱的, 让人想欺负又想疼。

他回了个电话过去。

会议室内,幕布上投影着ppt, 桌子末尾, 厉褚英手搭在桌上, 面上喜怒不形于色。

这位年轻的总裁接收公司以来, 雷厉风行的做派在大家心底非常深刻, 本事也不小, 心思深沉,对下属不是和蔼类型,但能力手段很叫人信服,他很有商业头脑,也具备足够的敏感度。

这会儿他的神色深沉,周围散发的低气压让会议室里各位都提起了精神。

一场会议开展到半程,厉褚英手机在兜里振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招手让身后助理上前,低声对他吩咐了两句,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重新合上,隔绝了会议室内的视线。

电话接通,高铁站内,晏渡站在站台:“厉总?”

厉褚英“嗯”了声:“你回家了?”

“还没,在车站。”晏渡说,“头还疼吗?”

厉褚英说没事了,声音听着寻常,他问他打了电话为什么没接,晏渡高铁上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

“这样。”厉褚英语气听着是理解明白了的意思。

昨晚的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口吻怎么说呢,不像还有事,又不像没事了的样子。

“你……”晏渡听到那边有人叫了声“厉总”,“在忙吗?”

“嗯。”

晏渡手机没充多少电,和他聊了没两句便挂了电话,拨通了晏父的电话,晏父前阵子忙,腿伤又复发了,今天没来。

“阿行已经在车站等着了,刚给你打了电话呢,说你手机关机了。”

“知道了,我看一下。”

那串陌生号码,便是他那弟弟的电话,他回拨了过去,那边的人接了,清冷的少年音道:“我和升泰在出站口。”

晏渡到了出站口,一眼扫了过去,他走得不快,在人群里找手里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的人,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他停下脚步,一个到他下巴高的少年站在他身后。

晏衡,晏家老二。

他旁边一个矮一点的,是晏家老三,晏升泰。

这两人很好认,他们脸上五官不是非常像,但给人感觉透着些许的相似感,神态以及身上穿着,都是一挂的,不过一个白皮,一个黑皮。

晏衡挂了电话,伸手去帮他拿行李。

“我拿吧。”这三人里,就晏渡一个成年人,他把手机塞进兜里,看了眼那两兄弟。

老二晏衡今年高一,话不多,性子沉默寡言,清冷板正,老三晏升泰初二生,活泼点,叫了声“大哥”,三人一块往外走,晏渡和两人中间隔着一胳膊的距离,这中间填满的是生疏。

这个车站比晏渡上站的地方破旧不少,而这车站,离晏渡到家还要坐一段距离的车。

“这边儿!”停车处有人招了招手,晏衡领着路往那边走。

这是晏衡他们今天包的车,是他们村的人,在乡下专程开车拉人的,男人穿着身黑色皮衣,很拉风。

“两年没见着了你,回来气质都不一样了。”

两兄弟话少,男人却是话多,晏渡坐在副

驾驶,皮衣兄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了多少,人很健谈,一路上和晏渡搭着话:“你不回来,今年晏叔那腿,这年都不好过,家里总归还是要个顶事儿的。”

车子从平坦的柏油路,慢慢开进了不太平坦的水泥路,地面坑坑洼洼,这两天下了雨,泥水四溅。

窗外的风景也逐渐变得朴素,冬日的田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稻草,车子开进了乡村小道,停在了一栋房子前,下车时皮衣兄还热情的帮他搬下了行李。

一个中年男人支着拐杖站在门口。

晏渡看到他,霎时间明白了老三的黑脸遗传了谁,男人脸上挂着笑,在晏渡拉着行李箱走过去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高了!”晏父粗着嗓子着,“身板结实了,阿行,帮你哥拿行李啊。”

“不用,先进去吧。”晏渡转头看了眼少年,“你扶一下……爸。”

在他过往的成长里,这个字眼对他并没有任何的特殊含义,跟个标点符号差不多,说出口时不太熟练的顿了一下。

“嗐!不用扶,我身体好着呢!”晏父一摆手,“还没吃东西吧?菜都还热着呢。”

家里一共四口人,兄弟三和一个老父亲,家里还置办得有模有样,老二带着晏渡去了他的房间,房间这两天打扫过,窗户开着透气。

“床上被子都是新的,没用过的。”老二说。

房间在三楼,是原身以前睡过的房间,楼层高点安静,窗外电线杆上站着鸟,低头啄着自己的翅膀羽毛。

晏渡在老二出门时叫住了他:“给你们带了两件新衣服,你拿下去和升泰试试吧。”

老二脸上诧异了一瞬,还是少年,再怎么老成,也没完全的掩饰得住神色,晏渡发觉,这种事可能不是原身会做的事。

衣服是三件羽绒服,老二和老三试了试新衣,晏父坐在边上道合适。老二抿了抿嘴,老三一个黑脸小少年面露羞赧,穿上新衣服自是高兴的。

“先收起来,等会别弄脏了,我的晚上再试。”晏父道,“先吃饭。”

两小的回房间放衣服,晏父才问晏渡:“这衣服多少钱啊?挺贵的吧。”

“不贵,打折买的。”晏渡道他能赚钱。

晏父点头应了两声,没有再问,脸色却有点心事重重的。

他有事儿藏着没说,晏渡没来得及问,楼上两兄弟下来了。

饭后,老三蹲在院子里洗碗,晏渡走过去蹲在他边上,老三不让他上手,晏渡和他聊了两句,两人熟络了些,晏渡又问了几句家里的事儿。

“爸那腿医生说了,再摔一次就会留下后遗症了。”老三道,“爸腿都还没好全呢,就上园子里弄树。”

晏渡想上园子里看看。

“大哥,你想去后山我明天带你去。”他道,“这两天下了雪,山里地滑还脏,你换双容易洗点的鞋。”

晏渡应下了。

下了雪山上的泥是湿的,上山走路不容易,容易打滑,晏渡第二天和老三上山,出门对家里的说法是出来逛逛,去后山的路上碰着了人,那些人都会往晏渡身上看。

晏渡那一身和这里不太融入的气质挺明显的,哪怕穿上和大家一样的衣服,个头和气质都很突出,碰着年轻的姑娘,从他边上路过时都会往他身上瞥。

“大哥,刚才那个是王姐姐,咱们隔壁村的。”老三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道。

晏渡“嗯”了声。

老三又问他:“大哥,大学好玩吗?”

“你以后考上就知道了。”晏渡说。

“二哥每天累得跟头牛一样,我都不想读高中了,我想直接读大学。”老三说,“大哥,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读大学啊?”

晏渡:“有啊。”

老三手里拽着一根草玩,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现在走回去。”晏渡道,“洗个澡,躺床上。”

老三挠了挠头:“然后呢?”

“然后。”晏渡哼笑了声,“然后闭上眼睛。”

晏升泰:“……”

没相处多久,晏渡大致的了解了晏家兄弟,老三和老二的慢热不一样,老三跟人熟了就是一个话篓子,什么也击退不了他的积极性。

过了会儿,老三又问他:“大哥,你在学校这么久,都没交女朋友啊?”

晏渡:“好好读书,别盯你哥感情生活。”

进了山林,周围的树多了起来,晏渡弯腰捡了两根木棍,老三接了一根,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夸起刚才那王姐姐,最终下定结论:“我觉得她就挺好的。”

“唉你这……”晏渡笑了声,“给我做媒呢?”

“大哥你说说呗,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路上也不无聊,两人到了晏家的那一片种树的地方,被毁了的果树重新种上了树苗,但少说也得长几年。晏渡在看了一圈,又和老三回去了,老三脑筋直,以为他看就只是单纯来看看。

两人踩了一脚的泥,进门前在门外刮了刮,晏渡忽而感觉有人在看他似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条空荡荡的路,两边的房子高矮不一的屹立着。

“大哥!有人找你,真给你说媒的来了!”里面传出老三的喊声。

晏渡:“……”操。

这一嗓门,这一条道都能听到了。

……

夜深人静时,村里的狗都进了窝,一辆黑色小车行驶进了村子里,轮胎碾压过地上的水沟,车灯照射远方,犹如炯炯有神的两只大眼睛。

路过铁栏门前,里面的狗汪汪叫,车子把那狗叫甩到了身后,在尽头处的一户门前关灯熄了火。

车内,西装革履的男人侧脸冷硬,在唇间点了一支烟,眼底依稀可见疲态,他抽了一口烟,手搭在窗边,缓缓吐出了烟圈。

村子里的房子一片黑黢黢的,唯有路灯亮着,楼上三楼的一扇窗户透出了微弱的灯光。

晏渡还没睡,听到了楼下的车声。

这么晚了,村子里一般车子路过,不会停在他家门口,他打开了桌灯,站在窗边掀了掀窗帘,从窗户缝中往下看。

手机手机蓦地响起了铃声,尤为安静的氛围下,突兀又刺耳。

他回来这些天事多,厉褚英也似很忙,两人都没怎么好好聊过那晚的事,都是些日常零碎的消息,这几天厉褚英是有点异常,估计那晚的事没忘。

厉褚英没这么晚给他打电话,他看向下面的车,突然有了猜测。

他接了电话。

“你下来,还是我踹门上去?”那头沉声问。

“吱呀”——

院门口的铁门打开,晏渡抹黑下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你怎么来了?”

“不想我来?”夜色笼罩了厉褚英的脸色,厉褚英靠在车边,嘴上叼着一根烟,阴测测的气场宛若在憋什么大招。

外面风大,晏渡道:“先进来吧。”

呵,引狼入室。

厉褚英扯了扯唇角,直起身跟他进去,进门时又顿了顿,摘了烟拧灭扔到了垃圾桶里,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两人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晏渡突然有种错觉,恍若读书时期带早恋对象偷摸回家,上了三楼,厉褚英进了门,看了一圈晏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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