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大雪纷飞,朱墙黑瓦的紫禁城中,顾辞汐跪在雪地里已有半个时辰,双膝冻若僵骨,浑身发颤。
“姐姐,冷吗?”
一道灵动的嗓音忽从背后传来,顾辞汐单薄的身形微动。
抬眼间,那人已近身前。
绛紫绣花宫装之上,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这么久吗?”顾依柔勾唇,像看条狗似的看她,“我就是要让你记住,你机关算尽,最后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你如今就只是个无利可图的弃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辞汐沙哑着声音质问。
“好姐姐,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能蠢成这样?”顾依柔叹惋着落音,咯吱作响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顾辞汐脖颈僵硬的动了动,看到踏雪而来的明黄色身影,眼底顿时涌出欣喜之色。
“廷君!”
这是他赋予自己的特权,他曾说,普天之下,唯她这儿独一份。
然而萧廷君却看都未曾看她一眼,步伐略微急促的走向顾依柔,长臂将人搂紧怀里。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来,万一冻坏了怎么办?朕会心疼的。”
听到萧廷君言语里真真切切的紧张,顾辞汐血液凝固,心口仿佛被凿了个窟窿。
“廷君,你不是说……你跟她只是逢场作戏吗?你为什么骗我?”她声音抖得厉害。
萧廷君将鹤白大氅盖在顾依柔身上,拧眉嫌恶的盯着她,“朕乃九五之尊,岂容你质问?朕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柔儿一人,至于你,不过是个废子。”
“况且,朕的名讳除了柔儿谁都没有资格叫。”他声音又冷又无情。
顾辞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尾逐渐蹿红。
明明,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是他来招惹她的。
顾辞汐身躯微颤,神色有些恍惚的想到从前。
那时,她刚从药神谷回到顾家,就跟着母亲去了百诗会。
那是她头一回与京中贵女们相见。
因府中教习嬷嬷还未来得及教导她周全的礼仪,以至诗会上频频出错,惹来那些贵女们的冷嘲热讽。
便是在那般狼狈之时,萧廷君有如神祇般从天而降,护在她身前,保全了她所有的自尊心。
那一刻起,她面红耳热,便知道,情字一劫她躲不过了。
因为他的维护,往后那些日子,但凡偶遇什么贵女,皆对她客客气气,再没诗会上那般乖张。
她心心念念萧廷君两年,即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每每相遇,他都温润如玉至极,与她说话时含情脉脉。
如果只是这些便也罢了,她都能抑住这份情愫,直到后来那次桃林遇险。
她被困桃林,一时迷路撞见办坏事的刺客,险些命丧黄泉,是萧廷君不顾危险,拼死救她于那帮刺客手中。
最后她虽无虞,可萧廷君却受了刺客一剑,她哭成泪人,他却忍痛哄她,强撑着将她送回去。
她怕的要命,怕他就此离开人世,可回府却听到皇上为她二人指婚一事。
那时,她喜不自胜,热泪盈眶,恨不得马上及笄嫁过去做他的太子妃。
为他的大业,她努力研制毒药,只因为他一句话。
她更是为他学习刺绣,缝制香囊,哪怕指尖都是血窟窿,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