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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 IF不曾错过

暑假为期两个月,陈文港因为摆脱了郑氏的工作,享受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假期。

他仍然跟霍念生出双入对,他们的行踪不高调,但偶尔也会被人撞见。遇到朋友,霍念生也不避讳,搂着陈文港给双方介绍。只是并没有明确说过,算是男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至于别人打量的目光是什么意味,陈文港都不太放在心上了。

野营那天晚上,他提出来的期限,最后还是霍念生决定的。

一年。

不能说不合适——毕竟大学毕业,本来就号称失恋的季节,多少校园情侣到这个节点,也都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不一定是感情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是每个人要经历一场身份和生活的转变,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原本在身边的那个人,未必还能够同路同行。

有了这个明确期限,陈文港反而说不出是什么微妙的心情。

后悔,不至于很强烈。霍念生总不会是因为他试探了,才突然想起还有分手那么一茬事。

只能说明,他既然答应得痛快,本来就没有什么长久的打算。

陈文港倒是希望,如果早晚都要到来,与其悬而未决,不如一锤定音。霍念待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至少在交往期间,他是个无微不至的情人。床上到床下,可以说挑不出毛病。

陈文港有时想想,有朝一日,他居然愿意谈这么一段感情,有今天没明天。不像过去他和郑玉成黏糊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天真,好像动一下分开的念头,都是背叛感情的想法。

可能现在心态不一样了,知道海誓山盟也就是嘴上说说好听,干脆懒得去说了。

开学之后,学校论坛又经历了一次轰动——

有人实名发帖,承认之前那个帖子,自己是出于嫉妒,讲了许多关于陈文港的不实言论,现已认识自身错误,明白造谣诽谤是涉嫌违法的,按照律师要求公开道歉,恳请当事人原谅。

导致的结果是再次一石激起千层浪,学生之间激情议论。

这次轮到牧清在家里避风头,只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他都再三缄口。郑秉义一连几天的低气压,他把外甥叫去过书房,牧清出来之后就回了房间,接连几天没有出来吃饭。

郑宝秋都没打听说具体的情形。

当然,事已至此,再说多余的也没用,还是故技重施,再次删帖了事。

整个大四,时间总觉得不够用,转瞬即逝。

每个临毕业的学生都要做选择,还要互相询问、互相比较,蚂蚁出洞似的交换有用情报。

被人问起的时候,陈文港的回答是出国留学。

郑秉义同意了。

之前由于郑玉成的关系,本来让他在家里的处境不尴不尬,现在再加上一个牧清,图穷匕见,撕破了脸,跟陈文港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他觉得强行赖在郑家也没什么意思。

以后路总是要自己走的,何况从陈文港自己的角度,他

更想到外面去看一看。

不同的学术氛围,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风土人情,一个新的开篇。

其实夜深人静,坐在电脑前时,也未尝没有想过,是不是多少有一丝丝霍念生的原因。

两个人结束一段感情,远走高飞算不上什么解决办法,更像电视剧演滥了的桥段。但是不在一个地方生活,地理上的隔绝,应该更容易放下许多牵挂。

陈文港把雅思和托福都考了,其实一般有一项成绩就够了,好在他英文不错,也擅长考试,不以为难。他很耐心,一样接一样按部就班地准备,报名,选考场,查成绩。然后是申请材料,成绩单、项目经历、发表文章、个人陈述……他心如止水把这些分门别类整理好。

教授的推荐信也一一到手,陈文港通过系统,向敲定的五六所目标学校投递了申请。

这些霍念生都是知道的,甚至有几次叫陈文港出门,陈文港都没顾得理他。

海外的学校陆续有了回信,过半发来邮件通知,有些还需要参加线上面试。

周末,霍念生从学校接到陈文港,把人带回家,这次他们没回公寓,而是去了半山别墅。

霍念生名下物业众多,这里是远离市区的一个小庄园,庭院、喷泉、泳池,一应俱全。陈文港换了衣服,坐在泳池边上,阳光倾泻,碧波粼粼,他小腿泡在水里,被照得白到刺眼。

霍念生拿了杯冰镇橙汁过来,手指扣着杯沿,贴在陈文港脸上:

“你现在贵人事忙,请都请不动了,终于舍得出来,面试都参加完了?”

陈文港剜他一眼,把杯子抢过来,多少还是松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顺利吗?”

“不确定。反正不成功就去找工作。”

“这么谦虚。”霍念生在他身边坐下,他凑近陈文港,压低声音,有一点磁性的感觉,“你申请的学校都在欧洲,要走那么远,以后会想我么?”

陈文港心头微颤,像被小刷子刮了一下,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酸胀情绪涌了起来。

时间一天快似一天,原本仿佛遥遥无期的毕业,眼看就进入倒计时阶段。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陈文港承认,他有时候其实还抱着希望,霍念生没准走到结束之前会改主意,但并没有这样的迹象,希冀太多,一切显得他像是自作多情。

他笑着反问:“你希望我想你,还是忘了你?”

霍念生侧头看他两眼,突然把手臂伸过来。陈文港躲闪未及,被抓了个正着。霍念生把他捞近一点,直接就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大口橙汁,玻璃杯立时见底,发出滋滋的动静。

他的小臂线条流畅,勤于锻炼,从胸肌到腹肌,再到大腿肌肉,都充满自律的痕迹。

陈文港撇过脸,脑子里浮现一些画面,耳根染上一点红色。

霍念生把那根吸管拿出来,咬在嘴里,仿佛叼了根烟。他说:“你高兴就可以。”

陈文港笑了

笑,他用手撩了捧水,没什么意义地往前一扬,飞溅出一串晶莹的水花。

霍念生突然说:“对了,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要去哪个地方,我看看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找人照顾你一下。”

“谢谢。”

“谢个什么劲儿。”

陈文港望着摇荡不休的水面,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霍念生:“毕业的时候来跟我合个影,可以吗?”

霍念生事无不应,亲了亲他的鬓角:“去。毕业是大事,我当然要去看看。”

*

六月,学校颁发毕业证书。

毕业典礼当天,校园人山人海。仪式在大礼堂举行,陈文港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站在演讲台后面,放眼望去,毕业学生加上来访亲友,上万双眼睛,黑压压地注视着他。怯场倒不至于怯场,发言稿是和校领导反复确认过的,已经熟稔于心,倒背如流。

陈文港扶了一下麦克风。

讲话结束,掌声响起。

下台前他再次环视全场,层层叠叠的人群里,其实很难发觉单独一两个人有没有到场。

走出大礼堂的时候,陈文港在台阶上发了会儿呆。

礼堂前的广场上有个阶梯型的架子,用于集体合影。许多学生呼朋唤友,轮流上去摆姿势,摄影师从相机后面露出头,挥着手指挥所有人分布得再均匀一点。台子上三排学生叽里咕噜地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两只手支在脑袋顶上,整齐地比划个心形。

已经入夏,阳光炽烈,学士袍又是黑的,下面白衬衫没一会儿就被汗湿了。

陈文港兜里的手机开了静音,他一时没有看到消息通知,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一下,他向后回头,映入眼帘只有一束花。立刻往另一边回头,才看到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霍念生收回故意伸长的胳膊,把花放到陈文港怀里:“想什么呢?”

陈文港露出温和的神色:“你刚刚坐在哪个位置?”

“进去之后人挤人,人挨人,被安排到边上去了。”霍念生陪他在校园散步,“你的角度大概看不见。后来我跟别人换了位置,在主席台靠右一点的地方,倒是可以拍到你。”

“人家怎么会同意跟你换?”

“我说上面讲话的是我弟弟。”霍念生说,“家里的长辈身体不好,没法亲眼见证你的光辉时刻,拍一点录像回去给他们看。”

陈文港淡淡笑着:“你怎么说谎不打草稿啊。”

霍念生大笑,手指伸到嘴前嘘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好人,那才是天大的误会。”

陈文港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香气馥郁,他低头打量它们,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霍念生问:“我们去哪拍照?”

陈文港说:“人工湖吧,我看他们都去那边。”

他们走到湖边的时候,陈文港才想起来看手机,终于和已经用消息轰炸他许久的郑宝秋

取得联系。郑宝秋匆匆跑来,一鼻尖的汗。

她刚刚也在礼堂看毕业典礼,主持人宣布散场,她在里面找不到霍念生,到室外找不到陈文港,发消息谁也不回复,整个人差点气得炸毛。

陈文港连声安抚,费好一番口舌才把她哄好,三个人找路人帮忙合影。

人工湖边也是毕业生拍照留念的热门地段,穿学士袍的年轻男女一波走了,一波又来。

郑宝秋倒是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路人把相机还回来,她检查一下:“不行不行,你们这张拍得简直奇怪,背后还有一大票人走过去。以后拿出来看,这叫怎么回事?()”

陈文港看了一眼霍念生。

不等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拽,往霍念生身边一推:“站好,重来一次。?()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霍念生笑笑,却向陈文港伸出两只手。

他抱住陈文港的肩膀,在他背上拍了拍:“你今天在台上真亮眼,恭喜。”

陈文港笑道:“难得你这么正经说话,我反而觉得不太习惯。”

霍念生又一次搂住他的肩膀,郑宝秋按下快门。

陈文港把所有毕业照片都洗了出来。

他用一个相册专门放这些照片,和霍念生的那张合影则被拿出来,加了个相框。

他平时其实不太热衷自拍或留影,和霍念生同框的机会更是少而又少。过去几个月,分别在即,不是没有动过留个纪念的念头,只是有好几次,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好意思开口。

陈文港找了个纸盒保护相框,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

又是一年暑假,不过准确地说,跟毕业生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陈文港面对卧室里两个二十九寸的大箱子,想起的是去年这个时候,考试周结束当天,霍念生的电话就如期而至,仿佛掐着点,专门带着似的,问他想去哪里玩。

他甩开那些回忆,把两个箱子收拾满当,这是他要带走的全部家当。

就读的学校自然早就定了,申请结果对得起他的努力,只是郑宝秋坚信他要去的英国是美食荒漠,辣酱、香料、方便面、火锅底料,一样不落,连锅和电饭煲都给塞进了箱子里。

陈文港拗不过,最后举手投降,完全任凭处置。

霍念生还算厚道,倒没有掐着点立刻提要不要分手的事。他甚至带陈文港去商场,修剪了一下发型,又帮他参谋留学要带的用品,还去买了衣服和鞋。

陈文港哭笑不得,被他牵着,仿佛真的是哥哥领着弟弟。

他拽拽霍念生的袖子:“不用带那么多,两个箱子已经不够了,再买还得加个箱子。”

霍念生停住脚步,拍了拍他:“还是准备周全一点吧。毕竟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临时缺东西,带够钱都不一定知道去哪里买。东西托运过去,雇个人搬,不用怕花钱。”

陈文港脸上还是笑着,却突然没了说话的心情。

霍念生把他的鬓发掖到耳后:“我给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 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找他。”

还在国内的时间,陈文港忙得很,隔三差五收到邀请,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纷纷给他践行,说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国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量体验够本。

*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霍念生带他去了游艇会俱乐部。

他们在床上耳鬓厮磨,霍念生极尽温柔,他轻轻吻着陈文港,做足水磨工夫。陈文港眼眶湿漉漉的,他用小动物似的目光看着霍念生,攀着他的脖子。霍念生几乎把他揉碎到骨血里,两个人整天都没出房间,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情放纵。

倦极而眠,再醒过来,陈文港枕着霍念生的胳膊,他一动,霍念生又过来亲他。

陈文港说:“我很快就要走了。”

霍念生说:“我知道。”

到第三天,两人去海滩转了一圈,日头毒辣,结果还是回到室内,陈文港提议去网球馆。

他和霍念生打了一会儿,有来有回,只是为了消遣,也没有什么非要争个高低的意思。

过半小时,网球馆又有群人乌泱泱地涌进来,是这里的常客,也都是霍念生的朋友。

这几个人也认识陈文港,之前见面介绍过,于是变成几个场地同时对战。

霍念生被人拉走了,陈文港对面的对手变成了他不是很熟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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