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云晚身子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被男人桎梏着动弹不得。
他漂亮的眸子睁得溜圆,长睫随着加快的心跳频率颤了几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奚厌跟他力量的悬殊。
男人甚至没花多少力气压着他, 只是把他的手腕捉在一起,用腿压住他刚才挣扎时乱蹬的脚,就让他丝毫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在这样极其被动的处境当中,终云晚迟钝的神经终于意识到了一丝危险,神态从懵懂变成了害怕。
他侧头避开男人侵略性极强的视线,白皙的脸颊贴在深色的被子上, 更显得那张小脸楚楚可怜。
奚厌垂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半晌后才听到少年怯生生地问他:“……喊什么?”
他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微顿,被气得差点笑出来。
难道是被他吓懵了,连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终云晚看到男人微微变化的神情,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如果不是还被男人压着动弹不得, 估计早就躲被子里去了。
他内心无比后悔刚才那样纠缠奚厌,还因为被忽视所以更加大胆,去摇晃奚厌的手臂。
一定是那样的举动惹男人生气了。
奚厌静静地看着少年水润的眸子转来转去, 漂亮的眉眼微微耷拉着,无辜的神态里透出一丝委屈。
“你刚刚喊我什么?”
少年微微一愣,茫然地对上他的视线, 片刻后竟是垂下长睫沉思起来。
终云晚没敢轻易回答, 奚厌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应该就是他刚才的称呼把男人惹怒了。
可他对奚厌的称呼一直都是奚先生,应该不会出错呀。
难道刚才他太困了, 所以喊错了称呼?
终云晚觉得这很有可能, 于是谨慎回答:“奚先生?”
没想到这三个字一出口, 奚厌的脸色又沉了沉。
终云晚没忍住撇了撇嘴。
明明没错啊。
奚厌冷冷道:“你喊今天那个人什么。”
终云晚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你说知槐哥吗?”
奚厌没说话,只是沉沉看着他。
但终云晚苦恼地皱起眉,还是没琢磨出男人想说什么。
奚厌深吸了口气,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又问:“谁是你未婚夫?”
少年茫然地看他一眼,继续蹙着秀眉思索,片刻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终于露出恍然的神情。
“我不能那样喊知槐哥吗?”
他想起今天江知槐还说了一句别人会以为他才是他的未婚夫,这个称呼果然是太亲昵了吧。
奚厌倒是没意料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停顿片刻后点头,然后继续问:“还有呢。”
终云晚努力想了一会,试探道:“我能不喊你奚先生了吗?”
奚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那我可以喊你的名字了?”终云晚眸子亮了亮。
这回奚厌停顿了一瞬才点头。
他还以为少年会像对江知槐那样喊一声哥,不过喊名字也可以,他也没有那样的癖好。
目的达到后,奚厌表情淡淡地松开了身下的人。
刚恢复自由,终云晚就立刻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像脱离危险后逃回巢穴的幼兔。
怀里的温软骤然消失,面前只剩下一团鼓起的被子。
奚厌盯了缩在被子里的少年一眼,缓缓回到床的另一侧,打开电脑屏幕继续工作。
刚才在眼中还无比清晰的数据变得一团乱,怎么也不能在脑子里排好序,一闭眼又是刚才少年在自己身下的样子,怀里仿佛才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怎么会有人全身哪处都是软的,碰一下就能留个红印。
胆子那么小,力气也跟小猫崽似的,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奚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迟迟没敲下一个键。
思绪越飘越远,连身旁那团被子慢吞吞朝自己靠近也没察觉,直到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
奚厌手臂轻轻一僵,转头看去。
终云晚裹着被子靠过来,瓷白的下巴搭在被子上,抬起眼看他,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有话就说。”奚厌随意在键盘上敲了两下,也不管在文档里输入了什么,仿佛刚才的走神根本不存在。
终云晚刚才被男人那样打岔,差点都要忘了这件重要的事,他盯着男人的侧脸小小声开口:
“我妈刚才打电话来了,她说想见见你。”
奚厌眸色微沉,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你明天可以跟我回家一趟吗?”终云晚继续小小声问道。
在他问完之后,男人的眼睫微微垂下,让他看不清男人眼中的情绪。
许久,才听到奚厌终于低低开口:“可以。”
终云晚没想到奚厌这么轻易就会答应他,眉眼立刻就微微弯起,“谢谢奚先生。”
说完,才想起刚才说要改口的事,在男人看过来之前赶紧又重新说了一遍:“谢谢你,奚厌。”
这是少年第一次说这个名字,还有些不太习惯,因此语速放得很慢,轻软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奚厌也就没跟他计较又喊错称呼的事。
在说完这件事之后,终云晚还是没挪回去睡觉,乌密的眼睫抬起又垂下,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犹豫。
奚厌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余光却总是注意到少年小扇子似的睫毛在动。
他忍了又忍,合上电脑屏幕,转头:“还有什么事。”
终云晚支吾了一会,莹润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明天在我妈面前,你可不可以装作很喜欢我呀?”
没等他回应,少年又连忙补充道:“我也会装作很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