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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絮雨觉自己若行走在一个虚...)

“阿妹,没想到你竟还记得郭典军的孩子!”

“当年若不是郭纵舍身为我断后,我也是逃不掉的,如何敢忘?”

“那夜你被送走后,郭家娘子带着果儿也临时去了我家。谁也不曾料想,隔日竟就城破,我们一起逃出长安。郭家娘子身体原就不好,路上染病没撑住,那孩子便一直留在我身边,终于熬到平定叛军,我们也带着果儿回到长安,没想到一一”

她一顿,旋即飞快了眼絮雨。

絮雨知是什么,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极大的罪惭之感。卫茵娘迅速跳过这段继续道:“得知就要抄家,我被迫只能将果儿连夜送到一对从前曾在我家做过事的老夫妇的手里,请他们代为抚养。随后我入教坊,家人散尽,等到两年后我终于寻到机会能去他了,方知那对老夫妇已去世,果儿不知下落,或是被送去了济孤堂。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天可怜见,就在去年,终于叫我打听到了人。”

“那孩子极是争气,自己在济孤堂中长大,如今十七岁了,就在西市里,跟着一个叫顾十二的人以送货卖苦力为生。我曾找过他,不敢叫他知道身世,只说我是他从前父母的故人,想给他买间屋,让他做些买卖往后安稳度日,他却不肯,说无功不受禄。阿妹你若想找他,去西市打听下顾十二,问他就能找到人。”

絮雨满心的感恩,连声道谢。

卫茵娘摇头:“我也没做甚事,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阿妹你好不容易找到我这里,我实在无能,也帮不了你什么。”

”不,我知道了很多事。能找到阿姐,我也心满意足,极是欢喜!”

絮雨由衷地道,“前几日我送出画后,一直没等到阿姐你这里的消息,我以为是我寻错了人,或是阿姐你已不愿再见我,我才是真的失望和难过。”

卫茵娘急忙摇头。

“知阿妹你回来了,不弃仍肯认我,我怎会不想见?我在到你送来的那画的第一眼,便猜到应当是你。并非是我故意叫你久等,而是我这里另有一事”

她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望向絮雨:“阿妹,你还记得当年景升太子的儿子吗?”

絮雨怎可能忘记?

“对不起,阿姐。那个时候,我太不懂事了。若不是我不放你,你和我的延哥哥早已经在一起了。”

她轻声道。

她那位对她极好的堂兄李延,想必早已死在了变乱平定后的那场夺位杀戮中,如今销骨泥下,寂寞黄泉。

那时候,她总是叫他延哥哥。他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天资聪颖,文武双全,他会焚香调琴,也擅骑马射箭。她的延哥哥,是世上最为风雅,也最温柔的少年。

絮雨至今记得,有一回叫她偷到了他坐在窗前手执眉,蘸着波斯来的眉黛,亲手为阿姐画起了眉。

而今想起,那该是如何美好和闲静的一个春日午后。

可惜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撞破,惊得延哥哥手中黛落地,阿姐更是羞得面靥飞红,羡煞芙蓉。

对于有的人而言,共赴黄泉,或也胜过余生阴阳两隔,漫长相思。

卫茵娘双目凝落在她面上:“阿妹,我这里,正好另外还有一位你当年的故人,却不知你想不想也见他一见。”

絮雨微怔,对上她的眸光。当和她四目相投,那一瞬间,她若有所悟,心跳登时加快。

“是谁?”她问,嗓音微微发紧。

“是我延哥哥吗?”

卫茵娘此时自坐床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再次恭敬地下跪。

“是,他没有死,最近刚来长安,人就在我这里。此事未曾告知公主,便将公主请来此处,请公主恕罪!”

絮雨已是激动得腾地站了起来,牵住了卫茵娘的手。

“他人呢?你快让他出来!”

她自己说完,想了起来,飞快转脸,寻望向方才卫茵娘走出来的那间偏的门。

果然,一道身影自那门后缓缓地走了出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面容若玉的青年,他的双目明亮,凝视着絮雨,微笑着,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娉儿!”

幼时记忆刹那如潮般向着絮雨卷来。

她飞奔到了他的面前,扑到他的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了一声“延哥哥”,刚止住的泪再一次地落了下来。

李延轻轻将她拥住,抚慰般地拍她后背,叫她莫哭。

絮雨却不管不顾,只将面靠在他的肩上闭目流泪,片刻后醒神,抬手胡乱抹去面上泪花,打量了他一眼。

方才他出来的时候,她便觉他步履不便,略见蹒跚。此刻再望,只见他的面容苍白,神色颇多憔悴,不但如此,在他面脸的眉骨中央竞也有道伤痕,起来颇,像是近被刀剑之类的利刃所划伤的。

“延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她吃惊又心痛,扶住他,和走来的卫茵娘一道将他搀到了坐床前。

李延慢慢坐了下去,指了指自己一条腿,笑道:“无大事。只是几个月前意外受了点伤,本差不多好了,因急着入京,路上马虎,加上天也转热,伤又发了出来。”

“叫太医了吗?太医署里治这外伤一一”

她蓦地惊觉,止话。

情急之下,她一时竟脱口说出了从前的话,忘记了他如今的身份。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皇太孙。

自景升太子逼宫未遂自尽,她的阿耶登基做了皇帝的那一日起,他便注定不见天日,变成了一个只能活在暗夜下的人。

她仓皇地闭了口,不安地着李延,今夜那种对着茵娘时的浓烈的负罪之感再次向她袭来。

李延笑了起来,宽慰般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也坐到自己身畔。

“我无大事。你阿姐已经找来好郎中替我过了,再休养几天便会痊愈。前几日她之所以不敢立刻叫你来,也是因我身份见不得光,更不知道是否合适叫你知晓,故犹豫许久。方才本也没打算就这样出来和你见面的,怕吓到你”

絮雨心中一暖,立刻执住他的衣袖,使劲摇头:“知道你好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真的!”

李延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取笑:“怎的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随即上下打量她的装扮:“娉儿,方才你和你阿姐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回了长安,又不立刻和你皇帝阿耶相认,你是有何想法吗?”

絮雨不及回答,此时忽听门外楼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有人叩门。

方才一直在旁静静着他们的茵娘立刻走了出去,很快回来,对着李延飞快道:“金吾卫正往这边来!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他们已安排好路径!在下面等你了!你快走!”

李延几日前转来此后,为遮人耳目,随他同行的护卫皆以商贩以及脚夫等身份各自也在附近落脚了下来。

李延神色微微一紧,转头了眼吃惊的絮雨,朝她点了点头,随即接过茵娘递来的大氅,转身正待去,忽然此时,外面飞奔闯入一名作商贩打扮的人,向着李延禀道:“郎君!不好了!走不了了!或是咱们行踪暴露,今夜就是冲着你来的!刚刚到的不是普通金吾卫,是陆吾司的人!已下令本坊临时实行严格宵禁!不但如此,

整个平康坊外都被围了起来!探子说,坊墙外每十步设一弓弩手,已是一家家开始搜查了!”

此人话音落下,外面的街道之上响起阵阵的惊锣巨响,坊正带着人正在清街,一边走,一边厉声吆喝不停:“奉命缉拿飞贼!所有人等,无论何事,此刻起,一律速速归家!店肆歇业!等待检查!若有违令,胆敢妨碍公务,一律同党论处!”

李延走到窗扇后,稍稍推开一角,望了下去。楼下街道的十字路口周围火把点点,远远望去,若地上快速移动着的无数星火。

还在外面的路人不期逢此意外,仓皇四散,正在青楼酒肆里纵情狂欢的客人更是扫兴,有的不住抱怨,有的骂骂咧咧,但陆吾司的职权满城谁人不知,皇帝爪牙,今晚执行公务,谁敢不从,若被抓去投监,不脱个三层皮,怕是出不来的。

很快,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尽皆闭门,街上只剩下了巡逻和设岗的金吾卫武候与骑卒。

李延关窗转头问:“今夜陆吾司是谁带的队?”

“姓裴的亲自来的!”

他面色凝重,沉吟不语之际,外面又冲入一人,是个马夫打扮的汉子,焦急道:“郎君,陆吾司的人马上就来这里检查了!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带四郎郎十五郎他们强行闯,假扮是你,引走他们的人。他们是要抓活口的,我们舍出去,必能拖住一段时间!”

他转向商贩:“你和三郎七郎他们保护郎君,伺机尽快转到坊内西北角的漕河渡,那里有我们自己人。上了漕船,躲过检查,找机会再出城去!”

“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万一两边都走不脱!那裴二不是个好应付的人!郎君腿伤不轻,走路都成问题,若追上来,如何疾走!”

这边还没定策,墙外此时传来一阵隐隐的说话之声,若有一队人正向此走来。

“唉!我都说了,我住这里的女儿有贵客买断!怎可能藏有什么飞贼?

你们要查去别院查,老娘我亲自带你们去!这里真的没有事!我给你们打包票,可别惊吓到我女儿一一”

是此间那名叫金香兰的假母的劝阻之声。

这老鸨丝毫不知几天前卫茵娘这里藏起个养伤的人,只怕得罪买断玉绵的贵客,跟了上来,拼命劝阻。

内几人脸色俱变,相互了一眼。

没想到人来得竟这么快。

外面刘勃被这老鸨缠得心头怒起,命人抓住直接叉了出去,任那老鸨在后面嚷叫,自己带着人便入了这处位置闹中取静的所在。

循例,先堵各门,检查庭院,连一处角落也不得放过。不见异样,随即登上楼梯,来到楼廊下。

窗内透出灯火之色,门却紧闭,拍了几下,不闻回应,他一脚顶开,领着人穿过一间无人外间,又过一道内廊,经过时也都仔细检查,最后入了一间似寝堂的内室。

面前是道静静低垂着的帘障。刘勃一把掀开,抬眼见对面一张壶门床上委婉半卧一名春衫丽人,姿容妩媚,体态动人。丽人对面一张榻案之前,有人手执画,背对着刘勃,正在纸上描绘画像,去是个画师。

此二人一个摆态,一个作画,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直到刘勃此刻掀帘闯入,那卧在床上的丽人才惊觉过来,轻呼一声,飞快地坐了起来。

“金吾卫例行检查!全都起来!给我站一边去!”

刘勃大喝一声。

画师手提画,应声转脸来。

刘勃当场双目圆睁,未免惊异万分。

“是你?你怎会在此!”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竟是前些时日他曾替裴司丞送去传舍的那个叶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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