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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啊,这女郎好会!...)

还记得前朝贵妃曾告诫她,不要对帝王有太多期望,因为你只面对一个他,他却要面对千千万万的女郎,用情太深容易崴泥。有了这番告诫,照理来说她得懂得保留但去他的保留,欢喜就欢喜,为什么压抑自己?

作为已经下定的太子妃,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再去物色其他郎子了,反正只有他一个,先拿来体验一下情的滋味,否则这辈子就太冤枉了。

高兴得转圈圈,就是很欢喜,和肖想陆观楼与赵王世子不一样,那两个用来祭奠她的审美,凌溯是有血有肉有身材的活人,就在隔壁,触手可及。

然而再想唤他,却又不像以前那么坦荡了,对下次再见,她还莫名有些恐惧。

于是在窗前犹豫了良久,最终放弃了。深秋的天气一阵阵凉上来,寝衣太单薄,站久了冻得慌,还是上床捂着吧,别着了凉。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鲜少做梦的人,破天荒在梦里见到了凌溯。那人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对她说"抱过了,你就是孤的人,以后要听孤的话",被她抬手揍了一拳。

梦醒后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这是什么倒霉的相处之道,和她设想的缠绵悱恻完全是两码事。唉,其实彼此要是不说话,那种感觉就对味了,下次一定记得叮嘱他,实在不行,就把嘴绑上吧。

反正这一抱后劲太大,是不进去了,宫中来了人,就如柴嬷嬷之前说的那样,预备教授她重要场合的大礼大节。

下半晌家里派了余嬷嬷过来,告诉小娘子宫中来请期了,正日子阿娘事先请人推算过,很吉利,所以当时就应下了。

居上说好,又问起五兄那房的境况,余嬷嬷说:"总之乱了套,和月吵着要阿娘,阿婶带不住她,后来送到二夫人房里,睡了半夜哭起来,只好又送到五郎君身边去。五郎君哪里带过孩子,抱在怀里不知怎么才好,到最后孩子哭,他也哭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放妻一写,五娘子哪里肯回头,往后可怎么办,苦了和月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爷娘生变故,最可怜的就是孩子。

居上叹了口气,吩咐余嬷嬷:"让五兄身边的人盯紧点儿,他还会不会去找胡娘子。"

余嬷嬷说是,"常跟着他的仆从被阿郎传去打了一顿,他要是再去找那女郎,立时就会回禀上去的。"

居上点点头,怅惘道:"原本家里好好的,不想弄出这种变故来,真叫人扫兴。"

余嬷嬷笑道:"小娘子就不要操心这等事了,如今婚期议准了,只管想着置办妆奁就好。家中夫人们都筹备起来了,虽说宫中什么都不缺,咱们也不能失了脸面,必要让小娘子风风光光地出。还有二娘子,独孤家也要来请期了,左不过这三五日吧,就能把日子定下。"

后来又闲谈一阵,余嬷嬷方起身走了。到家之后去上房回话,杨夫人妯娌正列陪嫁的清单,这里商议着,外面人进来回禀,说五娘子派人来问和月好不好。

一提这事李夫人就苦恼,"能好到哪里去,阿娘不在,阿耶又浑浑噩噩,只有任孩子哭,哭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郑氏派来的嬷嬷心疼得紧,掖着手道:"小娘子总哭也不是办法,或者让阿娘接过去两日,先安抚了要紧。"

照理说辛家的子孙,不宜送到人家府上去,加之她母亲也是借居,带了孩子在身边,恐怕不便。但再一想,和月多无辜,哭得嗓子都哑了。李夫人实在舍不得孩子,与两个妯娌一商量,便应了下来,"那就缓和两日吧,我知道她阿娘也想她。"顿了顿又问,"银素在郑家好不好?若不好,还是照着先前的安排行事,这样不必寄人篱下,和月也能常与阿娘在一起。"

郑嬷嬷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我们娘子已经与郎君和离了,住进辛家别业,难道就不是寄人篱下吗?"

说得在场众人嗒然。

郑嬷嬷终究是下人,有怨气也不便多言,只是肃了肃,往园中接孩子去了。

李夫人坐在圈椅里兀自生气,大骂五郎不止,"不长进的东西,牵累全家不说,还祸害孩子!"略一计较,偏头吩咐跟前婢女,"去门上传个话,让人在宫门上等着,五郎一下值就告知他,说和月被接到郑家去了,我这里不放心,让他一定去孩子。"

这算是挖空心思创造机会了,倘或五郎知道悔改,去求一求银素,说不定在孩子的份上,人还愿意回来。

领了命的家仆直奔宫门,申时前后,辛重恩从兰台出来,承办的两套典籍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不像前期那么忙了。但身子不忙,心却很累,拖着沉重的步子迈出宫门,抬眼便见家仆在对面站着。

他顿住脚问:“怎么了?”

家仆将李夫人的话转达了他,再觑上一眼,见他眼下乌黑,魂不守舍,便道:"郎君昨夜没睡好吗?着好憔悴模样。"

辛重恩僵硬地摆了摆手,勉强振作起精神,牵缰跨上了马背。

郑家在长安的宅邸位于延福坊,当初银素为了免于长途跋涉入京过礼,出嫁前暂居在那里。彼时他为了能见到她,也曾多次往返于两坊之间,仲春五月,枝头繁花似锦一晃多年,如今再走这条路,秋季的萧索弥漫了整个里坊,早已物是人非了。

郑府门庭依旧,他下马后站在门前,久久鼓不起勇气让人去传话。蹉跎了好久,直到家仆唤郎君,他才醒过神来,示意人去门上通禀。

因为他们和离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了,郑家的门人虽不至于恶语相向,但也没什么好脸色,只让稍待,连门都不让进。

隔了好一会儿,郑银素身边的婢女才出来回话,行了个礼道:"郎君回去吧,小娘子在我们娘子身边好好的,请郎君不必担心。

娘子说,这两日会劝说小娘子,让她回去不要哭闹,往后每月都会去望她,这事也请郎君回禀府上夫人知道。"

辛重恩茫然站在那里,嘴上嗫嚅着:"我想再见她一面"

婢女却摇头,"娘子说,今后不再相见了,请郎君珍重。"说完又行一礼,退回门内了。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顶的枯叶,吹动人的袍角,才发现凉意漫上来,凉透了半边身子。

家仆见主人萎顿,只好上前劝解:"郎君今日且回去,待过两日,娘子气消了再来。"

辛重恩听后迟迟收回视线,又站了会儿方重上马。

手里控着马缰,走到嘉会坊外的夹道,调转马头往西了,跟在身后的家仆松了口气,原本担心他一路往南,又往归义坊去,好在他还是选择回家,不曾去见那位胡娘子。

至于归义坊的胡宅前,自然少不了拜访的人。那眉清目秀的青年带了两壶酒来,站在门上求见,很快便被请了进去。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凌溯回到行辕,惦记着将这件事告诉居上。但想起昨日那个拥抱,人就紧张起来,在西院门上徘徊了好久,一直不敢进去。

西院里,居上和药藤、候月挨在窗前观望,候月说:"太子殿下怎么不进来?踩得道旁的草皮都快秃了。"

药藤最近学了两首诗,立刻学以致用:"近乡情怯呗,不好意思见小娘子。"

原来彼此的感觉都一样,门上的人犹豫不前,屋里的人也很慌乱。趁着他还没进来,飞快到妆台前拍了一层粉,又点了一遍口脂。

再回到窗前,他还在磨蹭,居上不由纳闷,"我院里有刺扎他脚底板?"

真是让人不耐烦,男人大丈夫这么小家子气!

没有办法,敌不动只好我动。居上迈出门槛,直地站在台阶上,气壮山河地"喂"了声,"你到底进不进来?扭扭捏捏半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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