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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妄想(真素成和尚了?…)

明月高悬,照亮悄悄的夜。

机车穿梭过涌动的草浪,送自由的灵魂奔向远方。

那天夜里,他们聊了很多,比如温瓷最好奇的生活状况:“你好像很适应野外生活,也不怎么挑剔。”

“这也算野外?”盛惊澜只觉得是小菜一碟,“以前去过的考古遗址比这更偏僻,能提供的条件有限,自然就习惯了。”

“你们会经常去现场考古吗?”

“有段时间去得比较频繁。”

小时候跟外公一起去过,上学后也有实习经历。

“环境很恶劣吗?”

“情况,有些考古遗址有驻地挖掘团,每天起早贪,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都很正常。”

他一副老生常谈的口吻,跟平日作风截然不同。

“怎么确定哪里有东西,用机器勘测吗?”

“的确会用到一些仪器探测,不过在划分探方后,还要用铲。”

盛惊澜像在讲课,又像一本百科全,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铲?”温瓷联想到记忆中的小手铲,或是农家作物时的锄头,就那么一点大,要挖到什么时候?甚至不是每个地方挖下去就有收获。

“垂直取土,根据土质、颜色和结构区分土层……”这又牵扯上地质学方面的知识。

亲生经历过的事情讲述起来远比课本文字内容丰富,温瓷在聆听的时候偷偷他。

盛惊澜起来的模样像讲学时的先生,又格外生动有,连孤冷的月光都要偏几分。

以至于温瓷回到南城,也总是回忆起那个别有风的夜。

回到南城后,温瓷偷偷跟外婆讲到她在榕城所见所闻,隐瞒了关于盛惊澜的事情,坦白自己重摸机车的感受。

宋兰芝听了直拍她手背:“你这趟出去玩得很开心。”

“是啊。”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特别是那晚的风和月让人难忘。

“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宋兰芝想起自己年少成名,被那些名头束缚住,回头一,自己的岁月里全是跟刺绣相关的东西。

虽然她不曾后悔,但难免有些遗憾,孙女还年轻,正是享受的年纪。

温瓷陪外婆聊了好半天,又把从榕城带回来的伴手礼送到大家手里,只有母亲那份,她是直接放进去的。

回到熟悉的房间,温瓷打开抽屉,找到装美人镯的盒子,再次把那枚通体碧绿的镯子戴进手腕。

月余下的日子,她跟盛惊澜在不同的城市忙得不可开交。

七月中旬,榕城博物馆和考古所联合举办的瓷器展顺利开办,盛惊澜的修复工作也圆满完成。

盛惊澜直接从榕城返回景城,喻阳亲自去接的机。

不为别的,就怕这位行事乖张的少爷一不留神又跑别地儿去了。

“宁城博物馆送来一副古画,前天刚到工作室。”喻阳开车过来,在机场接到盛惊澜的时候就开始给他“安排”后续任务。

盛惊澜抬手按住脑门,只觉额头突突的跳,说话也不客气:“生怕我太闲是吧?”

“也不知道是谁在硬生生在南城耽搁三个月。”喻阳早已习惯他这幅嘴上不饶人的德行,“这次去榕城没认识几个?”

盛惊澜白他一眼。

没有听见反驳,喻阳惊讶地笑出声来:“你从国外回来,真素成和尚了?”

前两年,盛惊澜跟家里闹了矛盾,家里人还等他认错,谁知这家伙转头就飞去国外,一待就是两三年。

近一年来,家里祖母念叨,恰好盛惊澜学业结束,这才返回国内创办工作室的事。

他没有对外宣扬,家里人都不清楚,平时喻阳在帮忙打理,从中获取的分红不低。

盛惊澜并不操心那些运营和接线的琐事,只喜欢收藏一些古董珍玩,但他并非“真”,而是中了那些东西的价值。像是前年,拍卖会上有一副不被中的古画落在盛惊澜手里,转手就被他揭开真正的身份,引来收藏家的追逐。

甚至,他能凭一己之力影响一件拍品的价值。

拿到托运的行李,喻阳自觉帮他拎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才问:“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盛惊澜不假思索道:“回趟老宅。”

喻阳比了个手势,说:“ok。”

盛家世代繁荣,久经不衰,从盛惊澜的爷爷到盛菲菲,已经是第四代。

盛老爷子有过两任妻子,在年轻时与第一任妻子育有大儿子盛世,也就是盛菲菲的爷爷。

后来发妻去世,年过四十的盛老爷子迎娶了年仅二十七岁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盛惊澜的奶奶。

如今,盛老爷子去世十余年,盛老夫人也年近十。

盛惊澜回家没惊动旁人,只有负责大门的保安开门相迎。

青石板铺路,鹅卵石镶于其间,穿过月洞门,闻见清泠流水声。叠石理水,园林之胜,作为景观建在家中,可见主人家对设计美的追求和财力。

迈上条石砌筑的踏跺,盛惊澜走进盛老夫人居住的院落,周围静悄悄的,半扇门开着。

盛惊澜进去的时候,闲情逸致的老人躺坐在椅子,搭在椅托上的手指也跟着复古留声机里播放的声音打转画圈。

盛惊澜在旁边站了会儿,见老人丝毫未察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奶奶。”

沉浸于乐声的盛老夫人缓缓睁开眼,视力下降的老花眼使她得不太真切,又慢悠悠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将挂在身前的眼镜戴上。

“惊澜。”盛老夫人轻唤了声孙子的名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回来了?”

“回来您。”盛惊澜弯腰准备亲手给老人家倒杯茶。

也不知老太太从哪里变出的拐杖顿,对准他的腿就敲了一下。

盛惊澜立马跳开,咧牙道:“奶奶,两个月不见,不至于这么恨我吧?”

“你还知道回来?”老太太多年保养得宜,训起人来丝毫不见苍老之态,“过年那阵骂了你败家,你就跑外边去躲清静,你说说,今年你在家待过几天?”

“我不得自觉一点,省得您老我不顺心。”

老太太嗤声,故意提他那些荒唐事:“你要真想让我顺心,就趁我还吊着这条老命,赶紧把婚结了。”

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盛惊澜并不附和,捏了捏手指,满不在意道:“有这个时间,不如操心操心你的大孙子。”

“大孙子要操心,小孙子也不能放过。”老太太放开拐杖,如是说到。

上学那阵听说他桃花不断,家里人气得不行,毕业后盼他早点收心,这么多年愣是没带回来一个。

盛老太太还记得这臭小子当初的混样,脸上在笑,眼里全是戏谑:“把她们带回来,凑足球队呢?”

坏得不行,爹妈都管不住。

她着小孙子那样儿,又气又心疼,要不是因为亲爸妈的疏忽,或许盛惊澜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老太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说:“你才回来,好歹去见见你妈。等会我打个电话叫你大哥回来,晚上一起吃个饭。”

“呵。”他跟盛憬言从小到大就对方不顺眼,也就家里这位老太太,一门心思想要兄弟和睦。

小孙子难得回来一趟,老太太不肯放人,非要留他在家里住上两天。盛惊澜倒也无所谓,老太太快满十了,他姑且当一次孝顺的孙子,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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