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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被捉到了

石清莲艰难的在床榻间睁开了眼。

她方才听了些不能听的, 浑身昏昏沉沉,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她现在的身子在燃烧,但她的理智却不断地在给她泼冷水。

看样子沈蕴玉完全不在意周伯良的样子, 这可不行。

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不能错过, 没空享受男人!

“不敢劳烦大人。”她只道:“我喝口水便好了,劳烦大人帮我倒一杯茶。”

石清莲挣扎着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

沈蕴玉压在床榻上的膝盖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石清莲竟然有这般毅力,到现在了还拒绝他,他们之间已经做过那般多的事了, 但石清莲却始终不肯与他更进一步, 是对他完全没意思、看不上他?

今日坐在这车厢里的若是江逾白,石清莲想必已经钻到江逾白的怀里去了吧?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沈蕴玉又想起了他之前在窗外窥到石清莲与江逾白滚在床榻上的画面,以及他在麒麟街打马而过,看到石清莲与江逾白隔着一个窗户讲话时, 石清莲迎着光笑着的脸。

他心头一冷, 原本带着笑的眼眸也跟着渐渐沉了下来。

虽说石清莲早先说过要与江逾白和离, 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和离呢?若是又生了什么事, 让石清莲改变心意了呢?

或者说, 石清莲说和离,只是一时气话?

他这人生性多疑,别人的一句话, 他面上不动声色, 背地里会来回揣测很多次,总是不自觉的去往最坏的方向揣测, 越揣测, 他越生气。

恰好此时, 石清莲已经起身了。

她起身时才发觉沈蕴玉未动,她诧异的抬起眼眸,但站在她身前的沈蕴玉却骤然转身,她没看见沈蕴玉的脸,只是一转身的功夫,沈蕴玉已端了一杯茶给她。

“马车简陋,只有凉茶。”沈蕴玉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冷硬,他道:“还请石三姑娘莫要嫌弃。”

分明沈蕴玉说话的语气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石清莲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他不高兴了。

沈蕴玉为什么不高兴?

石清莲捧着杯子,抬眸怯

怯的看着沈蕴玉,沈蕴玉就立在床榻前,他在北典府司待久了,身上那股沉甸甸的气势几乎凝成实质,压着石清莲的身子,让石清莲不太敢看他的脸。

她心想,难道是沈蕴玉不想陪她了?

确实有可能,这个人长了一张好脸,但实际上性子实在不怎么样,桀黠擅恣,心思毒辣,这么个眼高于顶的人,让他跟着伺候了一晚上,他想来已经很不耐了。

但石清莲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抿了一口冷水,让自己清醒了点,然后又费尽心思的把话题往周伯良身上引:“方才东倭话说什么?”

“男女之间,还能说些什么?不外乎是些□□下贱话,石三姑娘当真想让沈某重复一遍吗?”沈蕴玉的声音冷淡至极,分明说的是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可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刺骨的冷。

石清莲总不能真的听那些话,只能摇头。

她一摇头,沈蕴玉的脸就更冷了,他道:“是沈某之错,沈某粗鄙之人,竟带江夫人去了那种烟花地,污了江夫人的耳朵。”

石清莲咬着下唇。

她察觉到,沈蕴玉现在不喊她石三姑娘了,而是喊江夫人。

沈蕴玉好像更生气了。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石清莲的手指捧着手中冰凉的茶盏,心想,完蛋了,她精心准备的计划没有成功,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没抓住,沈蕴玉不仅没有注意到周伯良,还莫名其妙的讨厌上她了。

她失败了,只能另想法子。

她觉得沈蕴玉周身的寒意宛若腊月冷冬,让她都有些呼吸不畅,原先想好的思路也都乱了,她只能用指尖扣着茶盏杯壁,垂着头道:“我,我今日玩够了,想回去了。”

沈蕴玉琉璃色的眼眸盯着石清莲的脸瞧了片刻,压了压胸腔里的恼意,道:“沈某送石三姑娘回去。”

他们回佛堂的时候也是由沈蕴玉把人扛着送回去的,在送回去的路上,石清莲坐在他的肩头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着的冷,如同刺人的刀锋,让她不敢言语。

在沈蕴玉抱着人从佛堂的窗户翻窗而入时,正是夜色深邃,一缕月光落于窗前,照在石清莲绯红的脸上。

她的唇瓣被她咬的水灵灵的,整张脸像是蜜桃

般柔嫩可爱,沈蕴玉放下她、离开之前,目光扫过她的眉眼,手掌紧紧的摁着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揉在怀里,问她:“石三姑娘,可需要沈某帮忙?”

他这句话问的又冷又寒,隐约间还带着点凶劲儿,听起来就很不耐烦的样子,石清莲哪敢答应,就算是浑身发软,她也硬撑着回答:“清莲无碍,不必劳烦大人。”

沈蕴玉的呼吸重了一瞬。

这一路上,石清莲这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稍有碰撞便会发颤,都已是这等模样了,却还是在拒他。

分明昨日还像是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对他撒娇摇尾巴,今日怎么就拒了他两次?

石清莲感觉沈蕴玉的身子都紧绷了一瞬,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

石清莲

想不通,她已经收敛所有小心思,没有再招惹沈蕴玉了,他为什么还不高兴?

沈蕴玉将她放下后,琉璃色的眼眸盯着她看了两瞬,在她后背发紧的时候,声线毫无波澜的道:“江夫人身娇体贵,自不是某这等粗人碰的起的,还请江夫人莫怪,是沈某方才冒犯了。”

沈蕴玉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石清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之前求着他带她出去玩,他就是一脸沉默,听了许久才答应她,现如今不让他帮忙了,他也不怎么高兴,只冷着脸说场面话,这狗男人,真难伺候。

周伯良的事,她还是得另想法子。

石清莲捏着眉心,忍着身上的痒意,提着裙摆,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慢腾腾的回了厢房里躺下。

她回厢房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发软,她走路都费力,自然也不知道,在院中不远处的树上,沈蕴玉隐匿在树叶中,一双鹰眼如电,盯着石清莲,一直到石清莲呼吸渐沉,睡着之后,沈蕴玉才离开。

这只蠢猫不够乖,但他现在没空调.教,他还有一堆案子压在身上要办,且,他现在得去找那个姓周的东倭富商。

他当时在岸边瞧见东倭富商手中伤痕时,脑海中便想起了被倭刀所屠的小岗村,此东倭富商投钱时完全瞧不出心痛或掂量得失的模样,举手投足都不像是个商人,反而隐隐带着几分血腥气,他心里起了疑,所以石清莲说想去看的时候,他才会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带着人去偷听

刚才在船舱里,他听见那个东倭富商用东瀛话问:“那位贵人答应要见我了吗?”

那位叫留仙的妓子用很地道的东倭话说,贵人答应今晚见,并且给了一个地点,是鸣翠阁。

一个东倭商人,费尽力气搭上了一个妓子,然后又通过这妓子的门路去勾一个贵人,怎么瞧都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鸣翠阁,那里可是教坊司,寻常人进不去的,没有点官家背景,谁敢在鸣翠阁中待客?

沈蕴玉有一种近乎于野兽的直觉,今日他只要跟上东倭富商,就一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沈蕴玉从小院离开时,扫了一眼暗处的两个锦衣校尉,用目光示意他们照看好里面的石清莲。

锦衣校尉得了他的指示,双双抱拳接应——他们今日已瞧见了沈蕴玉待此女的不同,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锦衣校尉看着,没人能潜入到石清莲的房屋内。

沈蕴玉翻墙而出,准备从山后树林中离开。

只是他离开之前,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石清莲的厢房。

近些时日来,他的事情办的似乎格外顺利,有如神助,但细思起来又格外合理,似乎挑不出一点错处。

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掀起波澜,转瞬间,他便已入林中飞鹤一般,远远地掠入一片昏暗的密林之中。

比起来人群沸腾的河岸,他更习惯人迹罕至的密林,他在枝丫与腐叶之中穿梭,不过半刻钟,便飞跃到了山路上。

山路上停了两匹快马,他手下的小旗正等着,他一来,便分出一匹马给他,二人飞身上马,沿着山路向下奔行,头顶月光映路,身畔的小旗与他讲刚得来的消息。

北典府司掌刑狱,抓人,南典府司掌探听,监视,沈蕴玉名为北典府司指挥使,但是南典府司至今没有指挥使,两个司实际上都是他一个人掌,两个司内都是他的心腹,调遣一个小商人的消息轻而易举,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这个东倭商人明面上的消息都翻出来了。

“此人在大奉做走商,名唤周伯良,在大奉收购茶叶米面等物运送回东倭,再在东倭捕鱼带回大奉售卖,两边都不走空,因着生意盘的大,所以手底下有几十条船,年年往返,月月都有新船入大奉的

港口,若是生意好,港口日日都满着,在东津与京城中也多处购置宅院,财力雄厚。”

京城并不沿海,但与京城相邻的东津却是临海之城,港口密密麻麻高达几十个,周伯良在东津专门包了一个港口,做自己的往来生意,虽是个外域人,但却在东津颇为吃得开,因为东海辽阔,时常有海盗前行,所以周伯良还养了一批功夫不错、水性很好的打手,足有五十多个人。

可抵朝中二品大员院中私兵数量了。

“明面上瞧着,这个叫周伯良的东倭商人没什么问题,最起码在京城之内没问题,他在京中没沾过事,案底很干净,在东津中虽然算得上是个势大的地头蛇,但从不仗势欺人,甚至与人为善,经常施粥给乞儿,还开了一间不收钱的医馆,用来给一些穷苦人家治病,在东津颇有些威望。”

“那位名唤留仙的妓子呢?”沈时纣问。

小旗道:“这位名唤留仙的妓子便有点说道了,她的身份牙牌是假的,是在西街那边定制的水货,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属下已让手下的校尉去南典府司调阅关于她的所有消息了,只是暂时还没回应,估计要天明才能查到。”

沈蕴玉操控缰绳道:“跟牢。”

小旗忙点头称“是”,转头又道:“大人,昨日逮着的那个走私犯已经招了,他是个东倭人,但在大奉待了三年多,一口大奉官话说的很流利,他交代出了个落脚点,

在城郊外的山中,千户大人已踩过点了,确实有一批人在此安营扎寨,大概三十个左右,怕惊动这些人,千户大人便回来了,现在正等您发话呢。”

沈蕴玉“嗯”了一声。

没人能扛住北典府司的刑罚,交不交代只是时间问题,想起那个走私犯的脸,以及“东倭人”的身份,沈蕴玉又道:“去诈一诈他,看看他认不认识周伯良。”

小旗复又点头称“是”。

小旗的声音和哒哒的马蹄声混在一起,说话间,他们的马已经从正德寺的后山山路中奔到了山脚,此时已经到了子时夜半,內京除了最热闹的商街以外,其余地方也都熄了灯,沈蕴玉与小旗在暗中行走,小旗去了鸣翠阁盯周伯良的梢,沈蕴玉则回了北典府司,召集了一个千户,两个百户,十个小旗,十个小旗又带了二十个校尉,加起来一共三十四个人。

除却在忙其他事情的锦衣卫以外,北典府司此次算是倾巢而出了。

他打算带着这些人去夜袭山中的落脚点,踢上那群走私犯的家门。

抓人刑审这种事,北典府司向来擅长,只要抓到人足够多,就一定能挖出来东西。

夜色之下,沈蕴玉飞快点了人数,然后带着一群恶狼直扑京郊野山,飞鱼服飒飒而起,银丝红绸在夜色中勾出血腥气,马蹄声如擂鼓敲锣,在寂静的街巷中踏出阵阵杀伐意。

夏风呼啸而过,从锦衣卫的身边吹向內京,途径繁华热闹的京城,吹动了鸣翠阁檐下的琉璃铃铛,摇晃间传来脆响声,阁内歌舞升平,美人掌中起舞,金树熠彩光辉。

周伯良踩着锦靴,一步一步登上了鸣翠阁,每一步都走的尤其慢,他踩到鸣翠阁的地板上的时候,总觉得脚下发晃,好似他踩的不是地板,而是海上摇晃的海浪。

他走到了一间厢房前,在这厢房门口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瞧见了他,对方将他搜过身后,带他进了门。

周伯良入门后,深吸一口气,磕头行跪礼,高呼:“草民周伯良,见过康安帝姬,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

深夜,江府内。

今日的江府又闹出了乱子,江照木与金襄郡主又动起了手,原因是江照木找了个丫鬟排遣深夜寂寥,被金襄郡主抓了个正着。

当日江照木与金襄郡主做了那档子事儿之后,江照木也是中了媚药的,只是他本就是一个欲念旺盛的青年人,每每媚药起劲儿,他便出去逛青楼,走教坊司,或者直接找院中丫鬟解决,故而不显得引人注目。

只是此次,他一时情难自禁,直接拉着人在与金襄一起住的院子的西厢房中闹起来了,又恰好被遛弯的金襄发现了。

金襄本就瞧不上他,大婚不过几日,他又与旁的丫鬟苟合,金襄便拿出郡主的威仪来,叫人活生生打死了那个丫鬟。

江照木自然不愿,又与金襄吵了一架。

因着石清莲不在,江逾月一个女子镇压不住,便由江逾白出了面,将两人分开,江逾月去哄金襄郡主,江逾白去斥责江照木。

江府的事闹得鸡飞狗跳,江逾白费了些心力才压下来,他回到自己的静思院的时候,

还瞧见静思院的房中点着灯。

江逾白脚步一顿,目光凌厉的扫了一圈静思院。

院中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丫鬟小厮还是嬷嬷,全都被江逾白赶下去了——因为这两日,康安帝姬夜夜都入他院中来。

自从那一次之后,康安便如同那书中的女妖一般,白日里瞧不见她的人影儿,到了晚上便爬上他的床榻,康安花样繁多,有时候喊他情哥哥,有时候喊他姐夫,甚至还往自己脑袋上插过猫耳朵,假扮成什么九尾猫妖,什么要人命的话都敢说,每每都让江逾白听的胸口发胀。

他回房中的脚步便更快了些。

结果一打开厢房门,便瞧见房中空荡荡,他拧着眉走到床榻前,左右一翻,才确定康安没来。

但是他在枕下翻出了一封康安的信来。

康安在信上写,她明日要与许青回去踏青,这几日都要休养生息,便不来找他了。

江逾白胸口泛酸的哼了一声。

许青回,就是康安挑中的倒霉驸马,这个身份是皇上和太后定下来的,康安也没有办法拒绝。

江逾白自然知道康安是什么意思,这小姑娘在催他赶紧办事,解决掉许青回这个人。

但是江逾白知道,根源根本不在许青回的身上,而是圣上想让康安嫁人,他真正要改变的,是圣上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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