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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2 章 赵国

这瘸腿老翁能在赵国的邯郸城中独自经营这样一家邮局,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李斯先是行了一礼,笑道:“是,写两封信。”

瘸腿老翁只用下巴点点书案,复又转头去继续整理信件,随口道:“笔墨都有,自己写吧,两封信,两个币,不拘秦半两或赵刀币。”

李斯:“是。”

李斯去到案几之后,在席子上正襟危坐,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河内军中都尉长的,他现在人在邯郸,又不打算短时间内回去,得写封信回去,辞去军中小吏的职位才行。

另外一封,则是写给咸阳渭水学宫的老师荀子的,信里写明他这一路的经过,表明他现在人在邯郸,有在邯郸游历一段时间的打算,要老师不要担心。

要不怎么说这秦纸就是好用呢,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给荀子的信足足写了十几页纸,一点都不用担心写太多字纸张不够用的情况发生,这是竹简和木牍所比不了的。

他将这两份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中,用手掌压了压,让信封不那么鼓胀,又用铜调匙从放在案几底部的蜡壶里剜了一卷蜡,放在油灯上炙烤,原本凝固的蜡受热化成蜡油,李斯趁热将蜡油倒在信封口处,大拇指用力按在蜡油上,写信的最后

一步,“封蜡”就做好了。

如果李斯有自己代表身份的印信的话,就可以用自己的印信封蜡,只可惜,李斯刚辞去秦小吏的职位,不好再用他之前的印信,只能有大拇指代替了。

李斯将这两封信交给瘸腿老翁,瘸腿老翁只随意的看了下封面上的地址,就将送去河内的信放进一个大竹篓子里,这竹篓里放了挡板,一个挡板的间隔能放一百封信,李斯粗略估摸了下,只这个竹篓里,就少说放了有近七百封信,都是要送去河内的。

另外一封送去咸阳的,则是放上了百宝阁的一个格子,那里稀疏的放了一些竹简和木牍,纸质信封也有几个,他给荀子的信塞进其中,并不显眼。

这送去咸阳的信件数量和送去河内的信件数量一比,简直少的可怜。

李斯放下两个秦半两在案几上,拎着油纸包出了邮局,见天色已至下晌,便溜溜达达的朝他现在的住处,建信君的府邸走去。

立春已过,寒冬逐渐远离,人们虽能一天比一天的感觉到温暖,但这早晚的天气,还是能见冰冻的。

若是手工制作一些霜膏脂粉,必须要有炭火、蒸炉辅助才行,否则,调和药粉、滑粉、油脂、精华提取物等的时候容易糊在一起,不成形状。

李斯曾在荡阴学室读书的时候,偶然在藏书楼内翻到了一张玫瑰养肤膏秘方,秘方自然是不能带出藏书楼的,抄录也不行,但可以翻看,在心里记下来。

他打算按照这张养肤美颜秘方所载,将这玫瑰养肤膏给做出来,然后献给建信君,再将郭开给钓出来。

要说荡阴城中最吸引李斯的不是永远享用不尽的美酒佳肴、美服华饰、丰美多姿的美人,而是矗立在城主府广场对面的藏书楼。

这座高大壮阔的藏书楼,完全是用青砖大石层层垒砌而成,防水防火,是荡阴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据说荡阴城的这座藏书楼里收藏着和咸阳宫、渭水学宫里一比一等同的诸子百家典籍,甚至包括原周王室八百年留存下来的传世典籍抄录校对版,是让天下学子疯狂所在。

这样一座藏书楼竟然是对所有秦国人开放的,当然也对天下学子开放。但对秦人,只要你有秦国发放的户籍,不论你是高冠博带的高儒雅士,还是衣不蔽体的庶民乞儿,只要你有秦国户籍,你就可以顺利进入这座藏书楼里博览群书!

秦国这样的做法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抗议,认为让目不识丁、不懂礼仪的庶民进入藏书圣地是对先贤的侮辱与不尊重,但秦国的安平侯对此充耳不闻,仍旧我行我素,坚持施行此等惠民政策。

“天下人之藏书,理应对天下人开放,不该成为某些人的私宠,秦国不做敝帚自珍的事。”

这是安平侯对那些激烈反对开放藏书楼的人的回答,也是对天下人的回答。

李斯对安平侯此人是敬畏的,但他私心下,对开放藏书楼的政策是反对的,没有阶级对比,没有权利划分,天子要如何统御万民呢?

将天地万物全都放到

一锅里炖煮(),只会将好好的珍馐给煮变味了。

但这并不妨碍李斯每日都要去藏书楼浏览一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是不读书,走在这林立的书架之间也是身心愉悦的。

那张养肤美颜方子就是他在这书林之间乱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藏书楼里绝大部分书籍都是可供人抄录、借阅的,但有些珍奇书、简,是不能抄录,更不允许借阅的。

像是玫瑰养肤膏这种秘方,就跟某些珍本一样,就只供人阅读浏览,算是一种保护,也是限制。

但这种限制,难不倒记性好的人,比如李斯。

李斯在军中用过防冻脂膏,甚至借着送文书的名头去造脂膏的作坊去看过一眼,制作脂膏的用具和流程和大体了解,所以他自认能将这方子里记载的养肤美颜膏给做出来。

在李斯看来,相比于防冻膏,这养肤美颜膏只是多了一些玫瑰精油、滑石粉、茶籽油等珍稀之物,其他成分和制作方法别无二致。

建信君府中养有方士,那些杵臼、碾子等处理药材的东西应有尽有,李斯去借了些来使用,又去美人楼里,借助老师荀子的名义买了一小瓶现在邯郸城中有价无市的玫瑰精油,花费三天功夫,做出了三灌散发玫瑰清香的养肤美颜膏。

李斯送了一罐给建信君,算作他借助在府邸里的“供奉”,一罐送给了借给他器具的方士,两人借此畅谈一番,然后友好散去。

术士很上道,他将李斯这里有市场上已经断货的“秦膏”的消息“无意间”散播到了赵国比较有地位的“男宠群”,有地位,才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建信君,他们只要在建信君身边闻上一闻,就能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了。

这些男宠,自然不是谁都能见到李斯的,但郭开可以,因为公子偃的府邸和建信君的府邸就在同一个里。

出门就能见到的概率太大了,如果郭开特意去蹲守的话,那就十成十的能见到。

李斯见到郭开后“惊为天人”,一眼一眼又一眼,不忍离开视线。

郭开:......

难道我真的有长这么美?还是这人就吃他这一款的?

但总之,两人是顺利交往上了。

当然,纯友谊的那种。

养肤美颜膏只是一个由头,两人相谈甚欢互引为知己之后,李斯干脆就将这方子默写下来,送给了郭开。

此时的郭开,不过一青葱少年,人还未及冠呢,收到李斯的馈赠之后,大为感动,两人之间更是交浅言深,无话不说。

李斯见时机成熟,有一次两人围炉饮酒的时候,李斯就感叹道:“这样菁纯的美酒,可是越来越难喝到了,也不知道秦国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也好继续生产此等美物,以供我等享用。”

郭开道:“快了,如今秦国新王即位,安平侯重新掌政,估计不出两月,邯郸城中店肆就会重新充盈起来。”

李斯眼睛一亮,询问道:“弟可是有新消息?”

郭开道:“之前秦王子楚为了显示孝义,令国中上

() 下比照秦昭王的规制为秦孝文王治丧,秦昭王的陪葬器物那是秦国花费几十年时间准备的,孝文王在位只一年,如何能比?是以这一年间,秦国上下作坊基本停业,全都奉王命准备陪葬器物。如今安平侯掌政,秦国上下做坊又开始运作起来,货物自然很快就能供给上来了。”

李斯笑着恭维道:“原来如此,也就弟在公子偃身边伺候,才能有此见识。”

但他这恭维,显然没有挠到郭开的痒处,郭开随意笑笑,只随口道:“公子偃不过一纨绔,空有大志,无甚才能,徒之奈何。”

李斯却是不以为意,道:“主君嘛,若是都像安平侯那样惊才绝艳,又有我等...”他指了指郭开,又指了指自己,“何用?”

郭开飒然而笑,跟李斯碰杯道:“兄说的是,是弟想差了哈哈。”若不是公子偃有幼艾(男色)癖好,他郭开只凭才华,恐怕是近不了公子偃的身的。

李斯和郭开喝过一回,又醉醺醺道:“弟如今是作何打算?难道此生只甘做公子偃的近人吗?”

郭开长叹道:“趁着年弱,多分些宠爱,等随公子偃去封地后,再弄个一官半职,也就差不多了。”

李斯却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的郭开替他着急,催促道:“兄还有何话是不能与弟说的?作何这般?”

李斯似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又大口将杯中酒饮尽,才对郭开耳语道:“如果弟助公子偃夺了王位,那弟,是不是也能弄个相国当当?”

郭开被大大惊了一下,盯着李斯好一会,才道:“太子春平侯可是在秦国做质子呢,若是大王......难道秦国不会将春平侯送归回国即位?”

李斯嗤笑道:“那就不让他回来呗?难道公子偃会与春平侯兄友弟恭,乖乖等太子兄长回国即位?”

郭开非常笃定的否定道:“那倒不会。”公子偃此人,胸有大志,偏眼高手低,说他天真那是褒扬他,说他单蠢都抬举他了。

若是公子偃知道自己能即王位,那他肯定会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阻挠太子归国,但是——

“如今大王春秋鼎盛,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如今的赵□□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对一个男人来说,委实不算老。

李斯却是直直的看着郭开笑而不语,郭开被他看的心下疑窦丛生,待得思考片刻,眼睛倏地张到最大,手中捏着的黑瓷酒盏都掉落而不自知。

若是阻挠太子春平侯归国郭开还能接受,但若是....让公子偃提前即位,那这可就有些超出郭开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李斯幽幽道:“赵国人才济济,若是没有辅佐之大功,这相邦之位,即便坐上了,也恐不能服众。”

郭开眼神瞬间坚定起来。

不过,儿子不服,干掉老爹自己上位的事在赵国、甚至在整个战国史,都是很常见的事。

是以,郭开心中有了此念头之后,也只是惊了一下,瞬间就接受了。

他不仅自己接受了,还马上衡

量起来此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李斯心下觉着这个郭开真是个聪明的,还是个搞阴谋诡计的好苗子,这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他自己就给自己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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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开心中有事,与李斯喝酒到最后草草收场,颇有些神思不属的回公子偃府上了。

公子偃近日心情不好,见到郭开这样醉醺醺的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你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又去哪里鬼混去了?”

郭开并不怕他,只是看着公子偃难过道:“公子,公子...恐怕要不好了。”

公子偃疑惑:“你说什么醉话呢?本公子好的很。”

郭开咳声叹气道:“公子只怪我出去喝酒,却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出去喝酒呢?还不是都为了公子。”

公子偃也只是心情烦闷拿人撒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气恼郭开,此时听郭开此话,便好奇问道:“那你是为什么呢?”

郭开一言三叹道:“我方才与人喝酒,打听到,咱们的太子,您的兄长,春平侯恐怕就要从秦国回来了。太子归国与赵国与大臣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与公子呢?太子回来之后,大王有了贤能的太子宠爱,眼睛里还能看得到公子您吗?公子您现在连封地都只是一个小邑,若是没有大王的宠爱,难道公子就甘心回归封地去过清苦日子吗?”

“郭开正是在为公子忧心,这才酒醉晚归的啊。”

公子偃脸色大变,忙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春平侯将要归国的消息你是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郭开斩钉截铁道:“近日有许多秦商入城,我正是从打咸阳而来的大商那里听来的。您知道的,这些大商人,简直无孔不入,他们连秦王宫里的晚膳吃的什么都能打听出来(其实是秦宫里故意放出消息来引导百姓消费,平衡溢产物价的),春平侯归国又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隐秘事,秦王一有此意,就会立即召左右发布国书,送往赵国。如今咱们得到消息,不过是比国书早了一步而已。”

公子偃心中已经相信了郭开的话了,即便春平侯并不会立即回国,但只要春平侯此人在,与他来说,就是一个碍眼的人。

公子偃一边听郭开说话,一边驴拉磨一般在空地上不住的来回转,待到郭开话说完,他忙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郭开凑近公子偃,在他耳边道:“既然春平侯与公子不利,不如在秦国花重金,请人游说安平侯近臣,不要放归春平侯归赵?”

公子偃为难道:“该将此重任托付给何人呢?再者,秦国...富有,安平侯更是拥有秦国,他的近臣也都眼光高的很,若是贿赂他的近臣,需要多少金呢?还有,唉,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公子,食邑鄙薄,又能拿出多少金呢?”

郭开业为难了:“这,这......”

公子偃和郭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助,不由叹息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更何况,他们连巧妇都找不到。

唉,

() 实在是难办!

公子偃心中有了新的烦闷之事(),也无兴趣要人伺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让郭开自己回自己房间去休息。

郭开离了公子偃之后,他弯曲的脊背就挺直了,脸上一副为君分忧的愁苦之色就消退了。

帮公子偃谋取王位之事,郭开只打算敲敲边鼓,并不打算亲自上阵,杀父弑兄,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想要。

李斯给郭开提了个醒,开了个头之后,就静观其变,如果事情并未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再去给郭开出出主意不迟。

等李斯收到河内秦军大营给他的辞职批准回复的时候,公子偃在邯郸城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肆收敛钱财的名声,等李斯收到从咸阳老师荀子那里回复的信件的时候,赵王宫中已经有‘公子偃重金雇佣游侠,到秦国刺杀春平侯不欲其归赵的行为被赵王知晓,赵王大怒,欲斩杀公子偃’的消息传出。

李斯想了想,又去美人楼以老师荀子的名义借了一千金到手。

让李斯诧异的是,他只说明了一下自己欲借金的意图,连老师荀子给他的亲笔信都没拿出来,美人楼就借给他了。

李斯心下狐疑,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拿着荀子名义在外行事实在有些无耻了,但谁让他囊中羞涩呢?况且,他自认等他做成如此大事,等去了秦国之后,不愁无人赏识他,到时候这些金啊财啊什么的,自然应有尽有。

但这美人楼,是不是太大方了些?他要多少,就给多少,都不打折扣的。

他跟掌柜的套了许久的话,掌柜的只说都是主人的意思,至于这个主人是谁,为什么要“帮”他,掌柜的就一问三不知了。

李斯带着满腹的疑惑和足够的金子去找郭开去了,并没有发现,美人楼的顶楼正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远去。

素怜看着李斯的背影,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真是没有想到,大儒荀子的弟子当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心思诡谲之人。

这哪里是小吏,这简直是谋国能臣啊!

且让他看看,这个李斯,到底能不能让赵国改朝换代。

李斯带着一千金去了与郭开常喝酒的地方,狡兔三窟,这里只是郭开自己购买的一处房舍,日常除了与李斯喝酒谋事之外,并无其他人涉足。

李斯让看守房舍的老奴去给郭开送消息,约他出来喝酒。

这一个月来,郭开给自己寻找了一个美丽的舌头,将自己想跟公子偃说的话,想要做的事,都教给这个舌头去做。公子偃有了“可心”人在身边,慢慢冷落了郭开,是以这些日子郭开很有时间和闲心,听说李斯约他出来喝酒,还去到食楼里打包了许多菜肴和新鲜点心带过来。

李斯见郭开这样闲情逸致,不由大惊道:“弟难道没听说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是我听错了,这消息是假的?”

郭开笑道:“兄说的是大王欲斩杀公子偃的消息?是真的。”

李斯忙问道:“既是真的,那公子偃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嗨呀如此危机关头,弟怎的还有此闲情吃肉喝

() 酒呢?来来来,你看这是什么?”

郭开一开始还因李斯担心他的安危好笑,等见到李斯从隐秘处拿出的一千金之后,那好笑就变成了哑然和感动了。

郭开喃喃唤道:“大兄......”

李斯却是不管他,只道:“快,你没有家世,带着这些金子,打点好守卫,出城逃命去吧,大王定会命人捉拿公子偃身边人的,你这样得公子偃的宠爱,定在斩杀之列,你有这些金子打点,或是逃去他国,或是逃去老家晋阳,都能活命。只是,等你安顿下来,万不要忘了为兄,好歹给为兄送个信回来,好安为兄的心......”

郭开抱住李斯,洒泪道:“呜呜大兄,你是我亲大兄......”

李斯:......

倒也不必如此!

郭开跟李斯道:“大兄无需担心,公子偃已经买通宫中守卫和宫侍,赵王很快就会暴毙身亡,到时候公子偃即位,大兄就不用担心我会被斩杀了。”

李斯反应了好一会,才吃惊道:“暴毙?这可是...”李斯压抑道:“杀君弑父,要背负唾弃骂名的,弟牵扯其中...可如何是好?”

郭开得意道:“弟是牵扯其中,不过,弟是拨乱反正的那一个,不会是背负骂名的那一个。”

李斯先是不信,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道:“那个叫为丘的宠儿......”

郭开接口道:“......正是弟给公子偃找的新宠。此人邀宠献媚成性,为了让公子偃做王,竟然谋害了王父,真是罪该万死。公子偃对此‘一无所知’,王父竟被身边人所害,悲痛万分,只好将这爱宠五马分尸,以平民愤。”

李斯镇定下来,沉思道:“若果真如此的话,公子偃即位,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没了辅助之功,如何做相国呢?”

郭开笑道:“如何没有?之前为公子偃凑齐金钱财物的人是我,揭露为丘罪行的是我,保住公子偃清白名声的人也是我,以后全心全力为他执掌国政让他安心享乐的人也会是我,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值得他给我一个相国之位吗?”

李斯笑了,自嘲自叹道:“竟是我杞人忧天了,原来弟都安排好了,可笑,可笑。”

郭开忙道:“大兄为我之心,弟岂有不知的?倒是弟行事一直瞒着大兄,竟让大兄为我担心了。”说罢就深深一拜。

李斯忙托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道:“此等机密之事,本来就要保密,弟何须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下说开了,两人才有心情喝酒了,待见得案几上散开包裹的金子时,李斯羞赧道:“为兄好不容易借到这些,弟既然用不上了,等过后为兄还要还给人家。”

郭开按住李斯的手,笑道:“大兄不急,这千金,并不是毫无用处。”

李斯忙问道:“此话何意?”

郭开叹道:“大兄有所不知,公子偃之前外强中干,为了能花重金收买人心,着实搜刮了不少,”他指指自己的鼻子,苦笑道:“弟自然也在搜刮之列,弟曾与大兄说过,弟家中经商,颇有些余财,就着,都差点受不住他的搜刮。如今大业未成,钱财实在紧缺......”

李斯忙将这一千金往郭开身边推了推,跟他道:“那这些你先拿去用。”

郭开失笑道:“大兄倒是相信为弟。”

李斯也笑道:“我不信你信谁?再者,等你做了相国,难得你回缺这一千金?难道你不会将这一千金还给我?”

郭开大笑道:“兄说的对极了,莫说这一千金,就是三千金,五千金,一万斤,弟也还的起!”

......

有了这一千金,郭开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李斯也没等多久,到三月暮春之初,赵国的王突然暴毙,公子偃塌前即位,是为新王。

新王即位,第一件事就是斩杀送上毒物导致赵孝成王误食而死的佞臣为丘——这是赵王偃这边给群臣的交代——然后清君侧,将反对赵王偃即位拥立春平侯的宗室和大臣给杀的杀,废的废,留下听命自己的。

最后,就是命一直为自己忙前忙后收拾烂摊子的郭开为新的相国。

自此,赵国赵孝成王的时代逝去,新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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