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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茶艺速成班

陈子轻又钓了几条几斤的鲫鱼,他这次超常发挥,开开心心地交代厨娘怎么处理鱼。

“我都记着了,少夫人放心。”厨娘笑容和蔼。

“那辛苦你了。”陈子轻拿了大衣跟围巾,裹严实了换上鞋子走出客厅,季易燃给他发了定位,意思明了,想要他接,他这会儿没什么事,索性就去一趟。

陈子轻穿过小树林往大铁门那边走,他感觉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会在风里闻到雪松沉香。

“我的鼻子怎么回事,”陈子轻揉着鼻子踏出大铁门,他一下停住。

谢家门前停着一辆车。

陈子轻的脚步踯躅不前,对待前任应该一视同仁,他怎么对迟帘的,就怎么对谢浮。

非恋人,非朋友,非邻居,什么都不沾,却又不能完全断绝来往。

陈子轻把下巴埋进围巾里,他让司机等他一会,自己朝着谢家的车那边走去。

雪松沉香的味道越发清晰。

后座的一侧车门是开着的,一双长腿搁在车外,皮鞋踩着铺了石子的地面,裤腿笔挺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陈子轻没有走到车门边,他只停在车头位置:“谢浮,你回家了啊。”

后座的人下了车。

一缕烟雾从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间缓出,他淡声道:“是啊,回家了,你呢,要出门?”

陈子轻点了点头。

谢浮的目光从上到下:“去接你男人?”

陈子轻还是点头。

谢浮忽而就笑了,你没处理好你的感情,就把我叫醒了。

我醒了。

醒的这么狼狈。

你不是去牵我的,你的手牵着别人。

还没到日出,还在黎明前。

我只能蒙住我的眼睛捂住我的耳朵,装瞎子,装聋子。

谢浮轻浅地吸了一口烟,风向起了变化,烟雾被吹起来飘在他眼前,他透过烟雾凝视车前的人,眸色充斥着偏执的炙热与渴求。

当初我为你铺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张,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其实我回国后想过,我这又何尝不是遗传了我的母亲。

谢浮从轻笑变成大笑,他笑得前俯后仰,夹着烟的手挡在额前,肩背抽动,烟灰砸落在身前的大衣上面。

正当陈子轻想说什

么的时候,

谢浮敛了笑声,

灭了烟,平平淡淡地看过来:“这么冷的天,你出门不把外衣的扣子扣上?”

陈子轻默默垂头扣起了扣子:“我想问你……关于你母亲被害的事……”

谢浮轻描淡写:“她是自杀。”

陈子轻刷地抬起头,他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陈子轻才磕巴着发出疑问:“怎么,怎么会是自,自杀的呢?”

谢浮没波澜地耸肩:“自己策划的凶杀案,为的是让她儿子尽快恢复,有个目标。”

陈子轻看谢浮对于母亲自杀是这个态度,他没不满责怪或者语重心长地讲点贴心话,更不会评论谢母的做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那怎么报仇啊?”

谢浮眉梢轻动,还要报仇?

他微颔首:“我会把她雇佣的凶犯送去警局。”

陈子轻“噢”了一声。

谢浮突兀地问道:“没了吗。”

陈子轻抿嘴,谢浮能猜到母亲有遗愿要他帮忙这事,他一点都不奇怪。

“你会不会接管家业?”陈子轻问。

谢浮直白道:“会。”

陈子轻的心里有了底:“好的。”

谢浮深深看他一眼,又一次问:“没了吗。”

陈子轻怔了怔,谢母遗愿里的最后一小块是得偿所愿,没指定是哪个愿望,也没说是她的,还是儿子的,这是个漏洞,陈子轻不可能不利用。

他会先试探看是不是谢母的“得偿所愿”。

只要她前面七个遗愿实现以后,遗愿清单上只剩下她的名字,账户积分到账,那就是成功了。

反之,最后一个遗愿就是她儿子的。

那到时再另想办法完成。

现在不急,谢母的第二第四第五个遗愿结束了,还有第六第七,之后才是第八。

陈子轻搬出二四五对应的部分:“你还没找到凶犯,给你妈报仇,接管家业呢。”

不等谢浮开口,他就说:“我先走了,你忙吧。”

谢浮坐回后座,他目送他的老婆走向季家的车,和季易燃同款的大衣衣摆在冷风中翻动,那弧度让人索然无味,也能让人浮想联翩。

季家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谢浮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哧笑:“小丑。”

下一刻,笑意就没了。

谢浮恹恹地闭上眼睛,打电话让被支走的下属回来开车。

.

冬天的白昼很短,陈子轻去接季易燃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他把出家门碰见谢浮的事说了,包括谈话内容。

秘书拿着季易燃的大衣外套站在不远处,不听八卦,不当电灯泡。

季易燃领带微松,他的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陈子轻瞅他:“你生气了啊?”

季易燃道:“没生气。”

“没生气你不抱我?”陈子轻说,“平时你一见我就会抱我。”他像模像样地报出分秒,

“今天都过去两分钟18秒了,你还没抱。”

季易燃周身无形的漩涡一下就不见了,他喉间震动带出低笑:“我身上有香水味,怕你嫌弃。”

陈子轻动了动鼻子,确实有,甜的,像花香。他叉着腰摆出算账的姿态:“男孩子用的,还是女孩子用的呀?”

季易燃配合爱人的审问:“没注意男女。”

陈子轻眼一眯:“男女都没注意?”

季易燃弯下腰背,泛红的颧骨蹭着他的脸颊:“我没让人碰我。”

陈子轻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他起伏的胸膛:“你喝酒了。”

潜台词是,我对你的清醒程度产生怀疑,你别不是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季易燃握住他的两条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侧,让他环着自己:“我不准人近身。”

吐出的酒气落在他无辜的眼上:“有殷勤的客户要送我,关系不错的友人想捎我,我都拒绝了,我告诉他们,我的太太会来接我。”

陈子轻拍了拍快把他压倒在地的大狗:“那你乖。”

“我乖,”季易燃的神智不太清楚,他捏住爱人的下巴,粗粝的拇指来回摩挲,“乖有奖励?”

“有有有。”陈子轻扶着他说,“回去啦。”

.

陈子轻把52朵蓝玫瑰全部折完,扎成捧花送给了季易燃,他出差前去医院看奶奶。

老人家一声不响地说谢浮来过。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套话,得知谢浮没说什么才松口气。

之后就是出差了。

陈子轻住的是那一层的尾房,大床房,他看了看床上的两个枕头,拿一个丢在椅子上。

睡觉的时候,陈子轻把拖鞋放的东一只,西一只,没有并排摆。

这是陈子轻的第一次出差,很顺利。组长带他跟几个同事在江市逛了逛,打卡了热门景点。

陈子轻用第一笔工资给季易燃买了个小礼物,他一回酒店就洗澡上床瘫着。

旅游真的是,不去后悔,去了更后悔,脚底板都走疼了。

陈子轻瘫在床上养回了点精力,他正要点一份当地的美食吃,门铃就响了。

不是同事,同事来找他都是敲门。

陈子轻匆匆踩上拖鞋去开门,季氏年轻的掌权人出现在门口。他在投下的阴影里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啊。”

季易燃西装革履,一身稳重深沉高不可攀的冷峻深色,可他眼底有团火,将他禁欲的气质焚了个干净,他说:“太想你。”

陈子轻往后退开点:“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了。”

“今天就想见到你。”季易燃抬脚迈进房间,他弓腰抱起眼前人,压在墙边吻了起来。

陈子轻在他强势侵略的吻里晕头转向:“门……门……”

季易燃踢上了门。

边吻爱人,边叫他抽开自己的皮带。

.

江市是个南方

城市,冬天没一片雪,湿漉漉的冷犹如过夜的套||子。

高档会所里,一伙从京市来的生意人在消遣,做局的是当地富商,他把江市的美景都召集在此地。

二线城市的美景,对一线城市的生意人来说不够看。

但重在新鲜。

那富商看他亲自把关的美景很受这群生意人欢迎,只有二个年轻人没挑人伺候,他谨慎的没有去问原因。

直到二个年轻人起身离开包间,他才问京市的其他生意人。

“看不上呗。”

富商闻言就此作罢,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了,那二位只怕是唯有天仙才能入眼。

……

孟一堃坐到走廊休息区的沙发上面,他今儿来江市没公务,纯粹是为了发小们。

顾知之在江市出差,他的正房和前未婚夫,前男友,二人全来了。

孟一堃扯开领带,他安排人手留意顾知之的动向是明智之举,很有必要。

对面沙发上坐下来个人,是谢浮,他漫不经心第扣着打火机。

不是那只廉价的爱心打火机,是定制款。

爱心打火机要么是在他出国后被顾知之扔了,要么是放在了哪儿,他还没去取。

孟一堃说:“老谢,你在疗养院的几个月,我没去看你,见谅。”

不是他不去,他去了,只是看不成,被拦在门外。这话他没说,老谢会明白的。

谢浮自语:“疗养院啊,恍如隔世。”

孟一堃感慨,他看不出谢浮有精神疾病,无论是过去,还是此时此刻。

那么多年孟一堃都一无所知,还是迟帘误伤了顾知之,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谢浮才暴露了出来。

当时他观察过迟帘跟季易燃,他们也很意外,说明在那之前同样不清楚。

谢浮藏得很深。

一家人都藏着,他可能有母亲的基因。

母亲那晚的状态就不正常。

孟一堃的思绪被肩上按下来的手打断,迟帘对他说:

“我要跟谢浮换个地方喝酒,你回酒店,别杵着当你的包青天了,没有冤案让你审。”

孟一堃;“……”

他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迟帘:“老谢是不会和你单独去喝酒的,还是加上我吧,二人一块儿。”

迟帘斜睨谢浮一眼:“去不去?”

那不屑一顾的神态像是在说,不敢去就是孬种。

.

晚上九点多

两个前任进酒吧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他们像孤魂野鬼,也像被主人丢了的丧家犬,乏味地换了几个场所,最后不约而同地开车来到一家酒店。

酒店后面就是江,风冷水也冷。

迟帘冷眼看谢浮,治个病没因为激素药变形,看来是有控制,知道脸重要。

没了脸,顾知之就不稀罕了。

“那场车祸,”迟帘提到这个,气息就粗了

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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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临终回忆起来都要心梗的程度。

“季易燃早就和他说了,他问你了吗?”迟帘笃定道,“没有吧。”

完了就自爆:“也没问我。”

“一件事再惊心动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不会问的,他不给前任留幻想,不搞暧昧。”

真要是给幻想,搞暧昧了,那就不是他爱着的人。

“他不知道是你挑衅我刺激我,故意引我撞车达成目的,以为是我在得知你以前算计过我之后,失控发疯报复你,他以为你我没有两清。”迟帘摸额角旧疤,“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你没牌打了。”

迟帘冷冷道:“先有天时地利再是人和,时机决定一切,你当初的成全,他是不会感激的,要怪就怪你那个妈,做了鬼都不放过他。”

谢浮两手撑着江边护栏,他对发小的攻击无动于衷。

因为这是他早已走过的流程。

麻木了。

迟帘低头看孟一堃那老妈子的信息,圈内不知道他跟如今的季太太好过。

谢浮不同,圈内人尽皆知他是季太太的前未婚夫,现如今他回来了,借着启荣进商场了,应酬一多,难免有活腻了的管不住嘴说点什么,戳他心窝。

迟帘前一秒还是等着看笑话的心态,下一秒就满目阴沉。

起码在外界,谢浮是能顾知之绑一起的。

他绑都绑不上。

他是个见不了光的前男友。

迟帘放手机放进口袋,他靠药物,工作,和顾知之留的回忆,以及破烂玩意儿度过每一天。

谢浮靠什么?跟他一样。

迟帘猝然一顿,谢浮依靠的东西是不是比他多?

会多什么?

难道谢浮还有牌?不可能,顾知之最近的精神好多了,很明显是谢浮那个鬼母亲走了,不缠着他了。

那就没有遗愿了吧。

迟帘怀着猜疑跟谢浮在江边站了一夜,而他们的心上人在酒店房间里,和他们的发小做了一夜。

这个时间说不定也没结束。

日出很美,昏了以后本能地挽留绞附,止不住颤栗的人更美。

迟帘自己承受挖心之痛还不够,迟帘还要拉上谢浮。

他好兄弟似的,拍了拍谢浮的肩膀:“你机关算尽,还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前任。”

“一样吗。”谢浮终于开口,他的嗓音沙哑难辨,“我拥有他四年,你呢,几年?”

迟帘如被万箭穿心,瞬间失去知觉。

谢浮忽然划开手机看了眼什么,他浑身气息似乎变得可怕,又似乎没变。

迟帘见谢浮转身离开江边,他心生古怪,一边跟上去,一边给手下打电话问顾知之人在哪。

手下汇报说人没出酒店。

迟帘挂断,那谢浮这是去哪?他捋了捋发丝,拿了根烟要抽,想想又放回烟盒里。

() .

片刻后,迟帘跟着谢浮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谢浮走到一处角落停下来。

迟帘刚想问他发什么神经,视线就捕捉到了一辆车的车牌号。

车身不明显地颠了一下。

那是季易燃的车,车里的人不用说。

迟帘要在被嫉妒的利刃划烂骄傲,满身狰狞血口前离开,却见谢浮慢条斯理地吃了几粒药,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唇边挂着笑意。

“疯狗。”

自己也没走。

他上一次沾荤还是高二,上一次听墙脚是大一那年寒假。

吃斋念佛做和尚很久了。

看看也是好的。

迟帘找了个最佳观景位,他面若冷霜地咀嚼药片,瞪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样,瞪着不远处轻微抖动的车身。

不知过了多久,迟帘眼球干涩难耐,他自嘲地想,是不是要让助理送瓶眼药水过来。

突有微弱的声响,车窗降下来一条缝隙,迟帘像被一根绳子勒住脖颈,那绳子的另一头在车里。

缝隙变大,一只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

每根指骨都湿湿的,散发着热气,指尖蜷缩,手心凝了一滴白液,晃晃悠悠要掉不掉。

腕骨遍布红印。

被人抓着放在唇边,一下一下吻出来的。

那只手拿回了车里,再伸出来时,指间夹着一支烟。

烟蒂被唾液濡湿嵌进去一个牙印,烟身有几处面积被别的液体浸透。

迟帘的喉头火烧,全身冰凉,他脖颈上的绳子在收紧,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一道身影挡在他眼前。

迟帘瞬间就从卑劣的小人跃上道德制高点:“谢浮,他们在做,你想干什么?”

谢浮散步一般,迈着脚步朝车边走去:“我问问他,怎么不讨厌烟味了,学会抽烟了。”

迟帘呵笑:“那我也要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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