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麓这招误打误撞的釜底抽薪,倒是用的极好。”
时阅川坐在马上,看着身后遥遥坠着的那群人,唇角也含出一丝微笑。
白麓便矜持的一拱手:
“过奖过奖。”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只见他们浩浩荡荡的马儿背后,遥遥坠着一群中年壮汉。而那壮汉队伍中,又夹杂着一位身穿里三层外三层, 但面色惨白,唇角发青的年轻公子。
并着两个须发洁白的老头,如今走在这黄土路上,腿脚都打颤了。。
想也知道,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日常怎么经受得住这种日晒疾走?
7月初的天气, 那气温可不是白瞎的。
再加上刚刚仰着漫天黄沙超过去的那些精神抖擞跑得飞快的马儿,原先正是他们队伍中不堪大用的驽马——
可恶啊!
白麓往后头一瞧, 只见那一大群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却是那位裹得紧紧的公子哥, 如今又热又中暑,再被刺激的怒急攻心,直接撅倒在地了。
好在护卫们都有出行经验,此刻七手八脚拽了他的衣裳,再将水囊里的水哗啦啦一阵浇,随身的药丸子再塞上三五颗……
这公子倒是没丢了命,可醒来一看这样狼狈,远处的人仿佛还在嘲笑自己,不由又是一阵气急!
正痛苦着,无能狂怒着,好险没控制住将救治他的几个护卫都砍了!
却听前头马儿们一阵齐声嘶鸣,此刻扬起四蹄,呼啸着冲向了远方。
而他们,明明早出发那么久, 如今却连对方的尾巴都瞧不着了。
那公子两眼冒金星,此刻身子晃了几晃,又一次栽倒在地。
……
这群马儿大约是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十分听话, 根本不必牵制,便乖巧的跟着前头的马行动。
前头快跑,他们也快跑,前头缓下脚步,他们也慢悠悠踩着四蹄。
别说现如今精草料好豆子吃着,还有解暑的药汁喝着,时不时还能再吃两颗饴糖,青梨水果大西瓜。
这种神仙日子,谁愿意当野马呀?
众马儿你追我赶,两个奴隶都已经开始学着上马了,很快大伙便来到了云州城。
巍峨的城关隐没在云雾中,城墙锈败,上头残留着褐色黑色的不知名痕迹。厚重的城门上,也同样还残留着刀劈斧砍的印记。
城门口的兵丁站在那里,身姿倒不如何挺拔,可自有一股凶悍彪炳之气,显然是上过战场的。
这,就是云州城吗?
郑医师掀开帘子一看:
“哎哟,这城可有点破呀。”
这哪只是有点破!郑医师说话都含蓄了——瞧那西北角的高大城墙上头,豁了好大一块,至今都没补上呢。
明摆着是個穷嗖嗖的城。
不过也是,此地高海拔,交通又不便利,再临近边关——一来人口不多,二来也没什么特别能顶事儿的贸易手段。
再加上东真国日渐和平久无战乱,军饷也是放到最后再拨,不穷才怪呢。
郑医师却已经下了马车,此刻呼吸着这里令人格外清醒的空气,不由长叹道:
“果然,有许多当地药材是有神效的,回头我便要将这专治燕云两州水土不服的药材记在我的本子里。到时候倘若开印,也要作为附录,写进去才是。”
这么一想,当初何苦要为那点钱财答应崔家,闭门造车这许多!
简直耽误了他郑医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