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莲只顾低头痛哭。
手臂很疼,但她哭得如此伤心,却不全然是因为手臂处的疼痛。
她只是很委屈,说不出的委屈。
她背叛了大蔚,帮着背后的主子将情报送上敌人的桌子,她隐约听见沈风还的话,忽然想起她那幼弟,想知道他临终前,被敌人的长剑穿过胸膛时,是否也像她如今这般疼。
可他至死都不知道,他在前线杀敌,黄沙掩尸,他敬爱的长姐,帮着别人将情报送进敌人的营帐。
明明当时,入侵的上曲敌军气数已尽,再无援军,已生退意。
那场大蔚本胜券在握的战争,那些本不该死去的战士。
何其讽刺。
吴以莲崩溃大哭。
可她不是自愿的,她生在大蔚,养于大蔚,怎么会心甘情愿帮着外邦人屠杀她大蔚儿女,做了害死弟弟的侩子手之一。
她只是别无选择,她父母孩子都被人控制,背后的当权者以家人为要挟,将她当作豢养的一条狗,要她生则生,要她死则死。
她虚弱地闭了闭眼,叛国又间接害死亲弟,她早就该死了。
吴以莲嘴唇微动。
察觉她的举动,沈风还大步一跨,伸手攥住她的下巴,制止住她咬舌自尽的举动:“探真门里,不存在自行了断这种事。”
吴以莲唇瓣嗫嚅,沈风还松开她,只听见她喉咙深处发出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大人。”
鞭子已经停下,她受刑时痛的高喊了几声,嗓子异常干涩,连带着着声音也透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
有人正拿着布一圈圈缠上她的手臂,紧紧贴着她的手臂,又是疼的她一激灵。
吴以莲定定地看着沈风还:“你似乎一直都很确定,我与背叛大蔚的人有关系。”
沈风还“嗯”了一声,看着白布缠上她的手臂,有些地方又沾上了鲜血:“我们查到寻香楼是递信的场所,偏偏你的丈夫流连青楼许多年,偏偏又死于我们正在严查青楼的时候,你又将手帕落在那里,用来历不明的三千六百两雇凶杀人,甚至有人抹去了你所有过往,咬口不说是谁帮你筹钱。我相信事有巧合,但不信事事皆巧,事事皆巧,便是蹊跷。”
吴以莲眼泪还挂在脸上,轻笑一声:“不能是,有位贵人买了我的绣品,很是喜欢,得知我夫君为人,便帮我筹钱吗?”
沈风还见缝插针:“贵人是谁?”
吴以莲:“既然她帮我杀了我那杀千刀的男人,我又为何要将她供出来。”
“是吗?”沈风还道,“即便你与叛国之人无关,如今探真门接手你买凶杀人一案,你背后的存在的所有的疑点,我们都有责任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