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偏头看他。
秦砚之的轮廓在黑夜里并不明显,她只能看出他大概是带了笑的,与她并肩,蓦然让她鼻尖有些酸涩。
“你不必担忧。”沈云归低头,盯着自己的衣摆,“我就是出来透口气,等下就回去。”
“嗯。”
秦砚之轻声应她一句,稍稍偏头,视线落在沈云归的侧脸上:“他们是要想要你的命。”
“嗯?”沈云归一愣,蓦然抬眼,面露错愕,眼尾微微泛着红,夜色之中,若非秦砚之有心留意,或许便不会注意到。
秦砚之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紧了紧:“你没做错什么。”
沈云归怔住。
秦砚之继续道:“你没有必要为伤害过自己的死人伤神。他们杀你,你反抗,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孔之上,语气平和,宛如平常与她聊天说笑。
沈云归的眼睫不受控制的轻颤,缓缓低下眼眸,露出几分迷茫:“我就那么杀了他们——”
或许,她该留他们一命?
她说不上这种情绪是什么,既不是同情那些要她命的人,也不是因杀了人而害怕,只是生平第一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终结,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堵着,一直落不下。
按理说,她不该有这种情绪。
她父亲兄长,手里都是沾染无数人命的人,她更是对沈风还和秦砚之那些血淋淋地折磨人的手法知道不少。
按理说,她不该为这种事情伤神。
“他们该死。”秦砚之道,“是他们先拿起了刀,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杀手不会对你有任何恻隐之心,拿刀反抗只是最正常的反应,今日之事,你才是受害者,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必要纠结他们的死亡。”
“……我明白。”沈云归闷闷地出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是我太过矫情了,放心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秦砚之微微摇头:“非是矫情,这只是人之常情,遇上这种事,没有几人能够以平常心待之。”
“……我明白的。”
沈云归抿着唇,闭着眼做了个深呼吸,又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秦砚之算着时间,害怕她第二日醒来精神不济,安慰道:“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十一也在。”
沈云归微怔,下意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连忙摇头:“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你明日也要回探真门吧?我真的没事了。”
秦砚之沉吟片刻,顺着她的话笑了笑:“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嗯。”
沈云归点头,一只脚踏进屋里,想起什么,忽地又转回头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开了还是故意做给秦砚之看的,她朝他挥了挥手,嘴唇微动,因为顾及着屋子里熟睡的迎秋,声音不大,勉强能让他听见。
“辛苦你了,谢谢啦。”
秦砚之摇头笑了笑,转身走远。
等到秦砚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沈云归才再一次进了屋。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沈云归低着头轻叹了口气,还未回床,窗边传来丝丝动静,迎秋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郡主?”
沈云归循着声音望去,一片暗色中隐约能看出迎秋的轮廓,她应该是守的累了,就在窗下的小桌旁伏着睡了。
“没事,我透了口气,就要上床了,你不必起身,接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