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的心情归于平静，她的逻辑逐渐清晰。翎不再颤抖，不再喘息。她双手交缠在一起，手指交叉扭动着，自然而然的离开了莫云熙的怀抱，带走了他怀里的温度。

“我觉得，我记得他的一切，也记得我爱他。”

翎目光空灵，喃喃自语。

“可是当我去想他的一切时，我才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

她刚刚得出一个结论，却马上又推翻了自己。

“不，不对。我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头发的颜色，瞳孔的大小，肩膀的宽度，甚至眼角的红痣。我记得他的形象，很清楚。可我记不起其他了。”

她突然转身，面对着莫云熙又补充道：“我还记得我爱他。我深深的爱着他。不愿意忘记，不肯放弃，不能接受其他人。我只爱他。”

莫云熙心中狠狠的疼了一把，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生生的要拽出胸膛。

“可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爱上他的，又是如何一直爱着他的，还有我做过什么事能证明我爱他。”

她停下来，仿佛是在努力回忆自己曾经为刹湮离做过什么感天动地，深情款款，能证明爱他的事情来。

可是除了他死后，这十万年来，自己不间断的努力去复活他之外，翎实在想不起其他了。

她甚至记不得阿离给她的第一个吻，最后一次拥抱，和阿离到底是怎么死去的，是否死在她的怀中。

许久过后，翎凝重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多亏了你，让我讲一件我们之间很有感觉或者是特别的事。才让我察觉，我竟然忘记了这么多。看来，我的魂体，果然是有问题。”

翎说完，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莫云熙这回可不敢动了。

他现在知道，当翎想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不然被定住不能动是轻的，打扰了她的思维，说不定她就会忘记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他是一动不敢动。

翎是紧张的想抓住什么。

翎反手握住了莫云熙的手，随着她思考，就会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次之后，她才说道：“我又反复想了。我只记得他是我害死的，可是我害死他的场景，细节，时间，地点，我全都没有印象了。”

莫云熙被翎握得心跳加速，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的话。而且他还在感受翎的手心传来的热力，不想插话打扰。

翎这次并没有思考很久，接着说道：“关键是，如果不是你问我，我甚至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主动去想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云熙被她的问题吸引，的确有点奇怪。

“你是说，你从来不会主动去回忆，你们俩之间的过往吗？”

翎注视着莫云熙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爱他吗？我还以为你会沉浸在和他的回忆里，走不出来？”莫云熙脱口而出，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赶紧拿手捂住了嘴。

差一点儿穿帮。

好在翎的思路根本不在他这儿，毫无察觉的继续顺着自己原有的逻辑往下走了。

“是啊！太奇怪了！我现在都不敢确定，我以前不愿意想，究竟是因为自己怕伤心，不敢去想，还是我根本就不会主动去想。”

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再一次提出来一个连她自己都很震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