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言的对视,他们彼此的身后,是哀鸿遍野的乱世,可双方的眼中,却只有对方的存在,安静又无声,仿佛取代了整个世界。
良久,伽箬轻叹一声,垂下眼眸,声音里终于失去了平日的无悲无喜,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轻声道:“施主并没有错。”
天下大乱,哪怕天平两方的筹码严重失衡,但无论如何,错的都不是燕北长公主。
她唯一的错,就是她处在绝对的弱势,一旦被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下场绝不会好过。
红颜是她,祸水却不是她带来的。
这天下,总归是要乱一次的,她只是不幸成了这个借口而已。
伽箬垂眸,佛珠在指间缓慢的转动,指节分明的骨节因为用力而透出几分惨白。
终于,跟随着他十数载的佛珠,因为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而崩断,圆润泛着佛光的珠子从他手中散落,跌入被血色和哀嚎浸染的土地,也让僧人口中的佛偈戛然而止。
他睁开眼眸,看着地面上从弹跳不止到逐渐停歇的佛珠,许久没动,也没弯身去捡,唯有向来从容的眼底带着几分微微的茫然。
直到对面的少女蹲下去,葱白纤细的手指从脏乱黏腻的土地上帮他把佛珠一颗一颗的捡起来。
他的瞳孔蓦然收缩,完全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切,他没有用僧袍裹住自己的手,两人的皮肤接触,他的五指冰凉,和冷白的皮肤一样,透着碎冰一样的温度。
他说:“别捡了。”
盛盼抬眸,对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