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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我娘在里面?”何春生一步跨到雅间门口,探头往里看。然后面露惊讶:“大伯,大伯母?”

他两岁那年,大伯父和大伯母去了河中府。后来他娘病了,他们二人又回来了一趟,给他买了好多东西,还特意请了林大夫给他娘看病。

他当初是很喜欢感激大伯和大伯母的,直到师父说林大夫开的药和他娘的病相左。

他不知道是林大夫想害她娘,还是大伯,大伯母想害他娘。

这会儿突然见到,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赵宝丫和赵星河太过惊讶了,一不小心直接扑进了雅间里面。

哐当!

两人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正在训话的何温旭蹙眉看来,待看到何

() 春生时愣了愣,脸上突然有了笑意:“春生?()”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上下打量,眼里有了泪意,“不错,模样越来越像你爹了,将来一定是个芝兰玉树的清俊少年。”他二弟当年可是长溪第一等俊俏。

他伸手去拍何春生的肩,何春生微微侧身躲开。

何温旭手僵了僵,也意识到几年不见,这孩子和自己生疏。何大嫂瞧着气氛不对,连忙招手:“哎呀,都别站着了,都过来走。春生,坐到大伯娘这里来,给大伯娘好好瞧瞧。”

何春生没搭她的话,反倒是先转身,把趴在地上的赵宝丫和赵星河给拉了起来。然后才喊了声娘。

苏玉娘朝他招手:“一起过来坐吧,宝丫,星河你们也坐下,不是吃完饭要去学堂吗?”

赵宝丫立刻跑到她身边坐下,扬起小脸笑得开心:“好呀,星河哥哥快来坐。”

赵星河坐在宝丫的旁边,何春生挨着苏玉娘坐下。何大伯走过来要坐到何春生边上,赵宝丫突然站了起来,抢先一屁股坐在了何春生旁边。

何大伯皱眉不悦:“你这孩子,有没有规矩?”

赵宝丫冲着他吐舌头,低头吃菜,彻底把没规矩做到底。

何大伯深吸一口气,刚想顺位坐下,又被赵星河抢了先:“我要挨着宝丫妹妹坐。”

何大伯站在那,看着苏玉娘:“这两个孩子这样没规矩,你也能容忍?”

苏玉娘歉意的笑笑:“大哥,这何记是我和宝丫的姑姑合开的,宝丫也算半个少东家,我不好管的。而且孩子还小,你莫要和她一般计较。”

何大伯还要说什么,就被何大嫂一把拉做了下来:“吃饭吧,你先前不是说饿了。”

何大伯到底没继续说,闷头喝酒。

何大嫂不管他,隔着大半个桌子给何春生夹菜,面上慈爱掩都掩不住:“春生,多吃一些,瞧你瘦的。”不一会儿,何春生的小碗里就堆满了菜。

他僵着手,不知道从哪里下筷:他是不喜不熟的人给自己夹菜的。

苏玉娘看着那堆满尖尖的碗,眸光闪烁:也就几日,希望他们祭日过了就走吧。

苏玉娘让伙计把何大夫妇送到她的宅子去,何大伯摆手:“不用了,我送春生去学堂吧。你家的门我还认得,等会儿我自己去,你把钥匙给我就成。”

见他坚持,苏玉娘也只能把钥匙给他了。

于是,夫妇两个跟在二小只的后面,一路把人送到了学堂。等赵宝丫和春生坐进去了,两人还不走,站在窗口一直看着春生笑。

何春生颇为不自在,干脆和别人换了他们看不到的位子,夫妻两个这才扭头走了。

中途下课,赵宝丫跑到何春生位子上去,问:“春生哥哥,他们怎么老是盯着你笑啊。”她歪头想了一下,“像我的猫猫看见了小鱼干,好可怕啊!”

何春生也不知道缘由,只知道大伯和大伯母一直很喜欢他,说他像他爹。

() 等到散学,赵星河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二人结伴回去。才走到回家的那条巷子里,老远就瞧见何大嫂出来接人。她没看赵宝丫也没看赵星河,热络的去接春生的书包袋子,温声问:“读书累不累啊?渴不渴,饿了没?大伯母给你做了糯米鸡,可香了,回去尝尝?”

何春生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何大嫂瞧他这样,心酸道:“你小时候我经常抱你呢,那时候你才两岁,伯母一做糯米鸡,你就伸手要抓。”

何春生停下:“大伯母,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何大嫂:“不记得没关系的,大伯母以后长长做给你吃。”

何春生疑惑:“你们不是祭拜完祖父祖母和我爹就走吗?”

何大嫂也停下,突然问:“春生啊,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和你大伯去河中府?我们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何春生莫名其妙:“我有娘为什么要跟着你们?”

何大嫂语重心长的劝他:“你娘还年轻,又长得好看,迟早要再嫁人的。以后也会生弟弟妹妹,你总不能跟过去当拖油瓶吧?你跟着我和你大伯就不一样,你是何家唯一的孙子,以后何家的家产都是你的。我和你大伯,这些年挣了不少家业……”

赵宝丫听不下去了,插话道:“玉姨姨也没说要嫁人啊,就算玉姨姨嫁人,春生哥哥也不会是拖油瓶。”

何大嫂蹙眉:“很多事,你们小孩子不懂。”

赵宝丫噘嘴:“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围着别人的孩子献殷情。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可以自己生呀。”

这话真是戳心了,但凡她能自己生……

先前还觉得这小姑娘玉雪可爱,今日一瞧甚是不喜。她指着另一边道:“你们两个不回家吗,跟着春生做什么?”

赵宝丫:“我们二个一直一起回家啊。”

说着她拉着赵星河走进何家,然后堂而皇之的拉开东侧的拱门回到赵家。

何大嫂和走廊下的何大伯同时愣了愣,继而脸色难看起来:看来送信的那人说的是真的,苏玉娘真和这个赵凛不清不楚,想将他们老何家唯一的香火改姓易门。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当天夜里,等春生睡下后,何大嫂单独找到苏玉娘,小声问:“你既然把一半屋子卖给那赵秀才了,为何要又要开一扇门?这样和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区别?”

苏玉娘解释:“那是为了方便二个孩子,平日里是关起来的。”

何大嫂叹气:“我知你一个女人不容易,听说那齐大夫也是赵秀才替你请来的。想必他是中意你的,他高大威猛,又有前途,你若是愿意就嫁过去吧。你放心,春生我们给你带着,不影响你今后再生孩子的。”

“大嫂!”苏玉娘恼怒:“你乱说什么?我和赵大哥清清白白,往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何大嫂只以为她是羞恼,继续道:“你莫要觉得对不起二弟,他会理解的。你只管……”

“大嫂!”苏玉娘厉声呵斥:“都说了

我和赵大哥没什么。”

她胸口起伏,盯着她:“我知道你们想过继春生,我说过了,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我不会再嫁人,我会把春生拉扯大,你若要再乱牵红线,就请离开我家。”

记忆里的苏玉娘从来都是柔柔弱弱,哪里像现在这般强硬过。

何大嫂一时有些不适应,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这样讲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夫妻不能来祭拜二弟和爹娘了吗?当初要不是娶了你,我们家也没这么多事……”她说着眼眶红了。

苏玉娘长出一口气:“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方才的话莫要再讲,二日后,你们祭拜完就走,我不想同你们吵架。”

“现在请回吧,我要休息了,明日还得去酒楼。”

何大嫂被请了出去,回了房间后,把方才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何大伯在房里来回走,满面寒霜:“她这意思是一定要带着春生改嫁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问她怎么对得起二弟!她就是个祸害,想让我们老何家断子绝孙啊!”若果说何大嫂是因为不能生才对春生格外的好,何大伯就是爱屋及乌、真心实意的喜爱这个侄子。

这个侄子是二弟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也是何家唯一的骨血。让这个祸水带着春生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让春生喊别人爹是绝对不行的。

何大嫂连忙拉住他:“今日太晚,先休息吧,不是还有二日吗?”

“我们来时说好的,不要吵不要闹,我们只要春生。”

何大伯咬牙,还是睡下了。然而,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可能是重回长溪的缘故。一闭眼就梦到和二弟小时候,梦见爹娘,梦见二弟去国子监前的豪情壮语,以及二弟死时的惨白面容。

他惊醒,窗外天光破晓,疏影摇曳。

左右睡不着,他披衣起身,开门出去了。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书房内烛火熹微,一个小少年捧着书坐在那看。

那身姿挺秀,侧脸清俊,亦如他二弟少年时的模样。

他二弟也喜欢临窗看书,朝朝岁岁、十年如一日,每次他经过窗口时。他就会抬头冲着他笑,眉眼温和道:“大哥,你又和爹出去了?”

何大伯眼眶湿润,走到窗边想凑近写看。看到那是一本医书时,惊愕了一瞬,然后又看到桌案边还摆着好几本医书。医书上有针灸的盒子,还有把脉的脉诊。

他惊问:“你在学医?”他声音在这清晨格外的尖利刺耳,眼里的气愤都要溢出来。

何春生扭头平静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他嗤笑两声,“你是何二郎的儿子,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怎么能学医?学医能有什么出息?学得再好也是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等人。”

“你不能学医,你应该读书科考!”

他情绪很是激动:“你娘呢,我要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何春生眸色微动:“我娘答应了你什么?”

何大伯正在气头上,正要说出来,苏

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喝道:“大哥,

有什么事你同我说,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

幸好她不放心,刚出去又折回来了。她朝春生道:“你现在去你师父那。”

何春生很听话,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家门。

“不准走,春生,你给我停下!”何大伯气疯了,要过去拉何春生。

苏玉娘砰咚一声把门关上,整个人堵住门板,气道:“你们夫妻当初又答应我什么,不是说过不来争春生的吗?”

何大伯怒目而视:“你还答应我会好好抚养春生的,要让他继承他爹的遗志。若是做不到就把他还给何家,交由我来抚养!你现在让他学医?这就是好好抚养?”他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当初何二郎故去后,何大伯就提出家产可以分给苏玉娘一部分,但前提是她走,何家唯一的血脉必须留下记到他名下。还请来了族中长辈逼迫,苏玉娘宁死不同意,同他吵了起来。

自从她来,何家接连出事,连夫君也亡故了。

何家族亲视她为不详,早就想她走了。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在这么多人的逼迫下,她只能发誓。

她当初知道春生学医,也是纠结了好久……

如今,谁又能来逼迫她,敢来抢她的儿子。

苏玉娘:“春生他喜欢学什么便是什么,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操心。夫君地下有知也会赞同春生的。”

“放屁!”何大伯粗话都气出来了:“总之,是你违背诺言在先,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把春生给我们养,还是现在让我去请齐家长辈过来评理,把你和那赵秀才的丑事给捅出去!”

门砰咚一声被推开,两人惊惧,同时朝门口看去。

原本该走的何春生走了进来,挡在他娘面前,眉眼冷峻的盯着何大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二岁稚儿,随便你们来要我就会跟着走。我是我娘的儿子,她在哪我就在哪!”

他态度坚决,身量虽然不及成人高,可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了:“你们走,你和大伯娘现在就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我爹也不需要一个欺辱他妻儿的人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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