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提不动啦?我的脚闪了下,我歇脚而已。”李立行不服气嚷道。
“那歇好了吗?”李兴安好整以暇看着他。
“好……好了。”李立行暗地里咬了咬牙,将水桶又拎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拎好点,别酒了,这可是热水,洒到腿上脚上,不仅仅疼,而且会掉层皮。”李兴安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跟着他走,做着监工。
有人盯着,又加上自尊心强,李立行一口气都不敢歇,剩下的几十步路,他是一口气走到的。
将热水倒入空浴盆里,李立行这才发现,浴房里只有冷水。
“这么热的水,怎么洗?”李立行喘着气,问着跟来的李兴安。
“自己到厨房的水缸里打水呀。”李兴安道,“我们哥仨都是这样洗浴的,你学着点。”
李立行皱着眉头问,“只有厨房里有冷水吗?别的地方有没有?”
一桶热水就累了他个半死,再提一桶冷水,他不得累断气?
但愿李家还有更近一点的冷水。
李兴安说道,“有啊,在院子外面,有一处竹管子,那里的水流不停,是从山上的山泉那儿接下来的。不过,水流不大,得拿着桶守着,差不多半刻时间才能接一桶水。”
什么?在院子外面?
那算了吧。
李立行泄气了,他耷拉着脑袋,只好再去厨房打冷水。
今天的水烧得过于烫,李立行提了三桶冷水,才将热水兑得温了一些。
他拖着累得酸软的胳膊,脱掉衣裳坐进浴盆里,半天都起不来。
要不是李兴安在门外喊着,“有蛇儿跑来了!李立行,你快出来!”
他会一直泡下去。
听到蛇来了,李立行吓得连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了,糊乱套了衣裳踩了鞋子就往外跑。
“蛇……蛇呢?”李立行拉着李兴安,瑟瑟发抖问道。
“哦,爬到院子外面去了。”李兴安举了举手里的灯笼,慢悠悠往浴房后面的院墙上面照了照。
李立行吐了口气,“原来已经跑走了。”
李兴安扯了下唇角,小样,他还治不了这小子的脾气?
“行了,天不早了,回屋睡觉吧。”李兴安将李立行带到了预备分给他的屋子。
他现在和二公子住一屋,这屋空着,如今让李立行暂时住着。
李立行拖着疲惫的胳膊,走进屋里,看到“床”,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倒床便睡。
床太硬,他马上跳了起来。
但李兴安已经走了,屋里黑漆漆一片。
他想抱怨也找不着人了,只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睡下了。
不过,李立行睡得并不踏实,因为蚊子太多了,在他耳边嗡嗡地一直嚷个不停。
他双手捂着耳朵,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是个阴天。
但天气却比昨天还要热。
李立行是热醒的。
他顶着一脸的蚊子包,揉着饿得发瘪的肚子,出来找李兴安。
却发现,隔壁屋的门关着。
好在窗子开着,李立行站在窗前往里看,屋里空无一人。
李立行想了想,便往厨房而来。
果然,被他猜对了,厨房里有人。
李家的好几人,都在厨房里,他们在吃饭!
吃饭都不喊他?
李立行拉长着脸,“你们吃饭都不喊我的?”
坐在上首的庐陵王,当下就沉了脸,“睡到太阳升高,不知羞耻,还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你在家学的规矩呢?”
这声音,竟比自家县令老爹的声音还要威严。
李立行吓了一大跳,马上不敢吱声了。
李玉竹朝他走来,说道,“跟我来拿布巾洗漱。”
“哦。”李立行垂着头,跟着李玉竹走到厨房外面。
厨房一侧的墙壁外,用竹子架着一管水管,有清澈的水从竹管里流走来。
竹管旁有个竹架子,上面一排放着好几个竹筒杯,每个杯里插着一把柳条刷牙器,下面一排,挂着数条颜色各样,大小不一的布巾。
布巾的一角,均用黑色显眼的钱,绣着字。
有“安”,有“盛”,有“茂”,还有“景”,如此等等。
布巾都是湿的,正往下滴着水。
可见,这都被人用过。
李玉竹从架子上面取了块干的递给他,“这些写了字的布巾,都是有主人的,你的这块没字,可记下了?别拿错了。你拿错别人的,当心那人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