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宋锦绣,只催着穆元修赶快点。
这个地方离着宋家只有半里地,穆元修的骡子车,绕过几个村民家便到了。
“你们先坐在车里别出来,我进屋去看看。”穆元修将骡子车停下后,对车里的两人说道。
李玉竹明白,他这么做,是不想惊动宋夫子。
“好,你去吧。”李玉竹回道。
穆元修将骡子系在宋家台阶前的小树上,快步跑进了宋家。
宋夫子在卧房里写着字,大约着了凉,他一直咳嗽着。
穆元修皱了下眉头,喊道,“宋夫子。”
虽然宋夫子不教学生了,但大家还是这么称呼他。
他从二十几岁就开始教学生,教了四十年,这两村的人,只要认得字的,大多数都是他的学生。
人们这么称呼,是敬重他。
“啊,是元修啊,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李三姑娘没来?”宋夫子往门口那看去一眼,笑呵呵问。
“她来了,在车里拿东西,我跑进来先看宋夫子,宋夫子身子近来可好?”穆元修微笑道。
“只是嗓子有点发痒,其他都好。”宋夫子放下写字的笔,站起身来要去给穆元修倒茶水。
穆元修摆摆手,“说到茶叶,我那骡子车上还有一包新茶,是我前不久从县城带回来的,我拿来给宋夫子尝尝?”
“你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好好好,我可有口福了。”宋夫子笑起来。
穆元修跑出屋子,又回到骡子车旁来。
他小声对李玉竹说道,“宋夫子在他卧房里写字,我说来拿茶叶,一会儿我进去稳住他,你们快点进屋,走路小点声别惊动他。”
李玉竹说道,“知道了,穆元修你去吧。”
穆元修没有进车里,站在外面告诉李玉竹放茶叶的地方。
李玉竹笑了笑,按着他说的,果然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包。
她从窗户口递出去。
穆元修接到手里,飞快往屋里跑去,“宋夫子,我来沏茶吧,您老接着写字吧。”
他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大。
“好好好,有你这孩子在,我乐得享点福。”宋夫子说着,哈哈哈笑了起来。
骡子车这儿,李玉竹对宋锦绣说道,“咱们快进屋吧。”
走了一段路,又听到爷爷的声音,宋锦绣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她看一眼李玉竹,先走下了骡子车。
李玉竹马上跟了上去。
车外比车内冷,宋锦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裹着李玉竹给她的披风,大步往屋里走。
李玉竹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起跑进了宋锦绣的卧房。
李玉竹关了门,小声说道,“快去换衣,我给你守着门。”
宋锦绣已经冷得牙关打颤了。
她走到衣柜那里,飞快地找衣服换。
由于冷得厉害,她将大冬天的棉衣厚裙子也拿出来穿上了。
又找了干布将头发擦了擦,重新梳了头。
那堆湿衣裳,被她卷巴了两下,塞进了一个洗脚木盆里。
见她收拾好,李玉竹走过去,扶着她坐下。
怕她还冷,又将自己的那件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好多了,不那么冷了。”宋锦绣没有要李玉竹的斗篷。
李玉竹便也没有勉强她,看着她问道,“好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女孩子,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跳水这事吗?”
宋锦绣低着头,拿手有一下没有一下地绞着袖子口,没有回答李玉竹的话。
她表情犹豫纠结。
李玉竹看了她一会儿,“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过锦绣,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自尽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我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宋锦绣轻轻叹了口气,“我活得很累。”
这时,另一间厢房里,传来宋夫子的一声笑语声。
李玉竹想到她家的境况,看着她发白的脸又问道,“锦绣,是因为你爷爷吗?”
一个未嫁的小姑娘,要养活一个年迈生病的爷爷,确实挺让人累心的。
不过,在李玉竹看来,这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但她不知道宋锦绣是不是这样想的。
宋锦绣看了眼宋夫子的卧房方向,“不是。”
她毫不犹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