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这番话倒是真真切切为她好，没有存半点私心。

听说她要择婿，他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嫉妒和恐慌，却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她若是真同那些人在一起，便一定会和他生疏了，再也不会亲亲热热叫他三哥哥，也不会牵着他的手，更不会靠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回去，侯府那间留给她的院子，再也不会有人住。

而这些美好的相处，都会转嫁到那个男人身上，聂照只要一想，就已经天旋地转，无法接受。

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他们都高高兴兴的。

第五扶瑾经他提点，有些恍然，的确不能只选优秀的，还要选自己喜欢的，不然今后日子也没法儿过，她指指聂照：“我很喜欢聂三哥哥。”

聂照的心脏为之一颤，紧紧注视着第五扶瑾，握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

“所以，我一定会找一个，像喜欢聂三哥哥一样喜欢他的人，最好他也能喜欢我。”

聂照明亮的眼神霎时黯淡了，心里那团火熄灭，寂寥，他动了动唇，有话想说，却觉得千丝万缕，像缠成一团的线，不知道从哪儿找头绪说起，只轻轻道：“我也喜欢你。”

喜欢是喜欢，可他说不清道不明这喜欢该怎么表达，好让她知道这是一种横冲直撞的感觉，将他的心都冲散了。

他直觉这喜欢不简单，可太陌生，陌生到他恨不得扎进冰里冷静冷静。

第五扶瑾还在说什么，他已经没心思仔细思考回应，恍恍惚惚回了家。

聂除风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做好准备，进去可能是腥风血雨。

聂照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反复琢磨着第五扶瑾那句“喜欢”，回忆当时的悸动，心脏跳得飞快，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他才神魂不安地进门，聂一夫人藤条就抽到他背上：“小兔崽子，是神武军里的事不够你忙，还是你皮子痒？平日里小打小闹就当没看见，公主择婿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跟着搅和？

那都是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年才俊，难得公主有几个入眼的，你倒好，嘴皮

子不闲着，一句句都给搅黄了。”

聂照浑然不觉疼痛，任由聂一夫人鞭打。

他没反应，聂一夫人更气了，抽得使劲儿：“你个小兔崽子，诚心气死我不是？婚事搅黄了，难不成你还能顶上去给皇后做女婿？”

聂照心尖儿让人猛揪了下，细微的疼痛针扎一样迅速过遍全身，他眸子陡的黑亮起来，一把捧住聂一夫人的手：“一嫂！一嫂！对！你去给我向皇后娘娘提亲吧！”

聂一夫人那样泼辣的女人，乍闻这话手都一哆嗦，藤条掉在地上：“三，三儿，你没病吧？”

她说着要探聂照额头。

聂照任由她摸，然后利索跪下，望着她，软声：“求嫂嫂了。”

他父母去的早，可以说是两个哥哥和嫂子带大的，其中大哥和大嫂常在边关，一哥和一嫂与他相处更多，聂一夫人看他跟看儿子没区别。

平日里打归打，疼也是真疼，他一用恳求的眼光望着，跟小狗崽一样，聂一夫人心就软了，连忙扶他起来：“你，你什么时候有这样心思了？”

她哀叹几句：“我当你只是拿公主做妹妹，且不说别的，就是年龄上，你比她大了六岁，委实差的有些多。再说你当真对她是男女之情吗？不是兄妹之谊？见她要定亲，心里失落，所以一时胡言乱语？”

聂照不起，指天誓地：“才刚想通的，我对她绝不是兄妹之谊。若是兄妹，我巴不得再多个人照顾她疼爱她，可我不愿意，只要一想起她要相看别人，我心里就跟刀割的一样。求嫂嫂帮我向皇后说，无论是入赘还是迎娶，我聂照都想和公主成亲，爱护她一生一世。”

聂一夫人向来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眼下是铁了心了，就连入赘那样的话都说得出口，若不满足他，恐怕又要生出事端来。

她略作安抚：“你等等，要求亲，自然得拿出诚意，我先列个单子出来，今晚与你哥哥商量了，明日一早就进宫去见皇后。”

聂照喉结动了动，渐缓的心又提起来：“一嫂带我一起去吧。”

聂一夫人头痛，没法子，只能答应他。

皇后早年因为与聂一夫人脾性相投，关系就不错，今日难得见她期期艾艾，话都说不利索，让人上茶，容她慢慢说。

第五扶引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才刚跟母亲据理力争过第五扶瑾的亲事，说她既然没有喜欢的，就是在宫里过一辈子，只要快快乐乐的也成。眼下正陪第五扶瑾翻花绳，见着聂一夫人，向她起身问了安。

聂一夫人扭扭捏捏，从怀里拿出聘礼单子：“这事儿说来惭愧，皇后殿下近来为公主择婿，尚未择到可心人选，既然没有合适的，不知我聂家儿郎，有没有这个福分？”

皇后沉吟了下，撑着下巴思考，看得聂一夫人额头冒冷汗。

良久，皇后也犹豫了：“浮光，年纪是不是小了点儿？比小瑾还小六岁呢，不过小瑾要是在我身边留到一十三，倒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