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神明心甘情愿地走下神坛，将血肉和灵魂都分与信徒。

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恶意，你在睡梦中不安地呓语，如白玉雕刻的手指在空中摸索半天，最后拉住了钟离落在背后的一缕长发，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黑暗的神居中，似乎有人轻笑，或是叹息。

———

木屋围成的村庄只是起点。

很快，它就扩大成了砖石筑成的城镇，然后引来了周围魔神、精怪的妒忌。

“…不行，”骤然听到钟离的请求，你苍白着脸，直接拒绝了这异想天开的建议，“我的权柄与八虬祂差得太多，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你的计划太荒唐了。”

“…八虬若是想要这片土地，我们搬走就是，”避开钟离的目光，你低声说道，“搬到一个没有魔神、没有纷争的地方，这样不好么？”

“…可这世上，又有哪里没有纷争呢？”钟离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请您相信我，”初见之后，他首次主动触碰了你的神体，捧着你的手半跪在地上，“我会为您奉上胜利的。”

以人类之身击败八虬，这是何等狂妄之言。

你那么胆小，那么怕死，本不该相

() 信这种话，强制他按照你的意愿逃走就是。

但你对着钟离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钟离的嘴角扬起，将唇贴在你的手背，他说：“遵命，我的神明。”

———

与八虬决战的那一天。

被金棕色的岩盾护得密不透风，你站在不远处，看着钟离抬腿将长枪踢向八虬，不争气地心跳乱了一拍。

明明是人类之身，在与魔神对峙时却丝毫没有怯色，反而威严凛然。俊朗的脸上显出某种冷酷肃杀却又悲天悯人的神性，比八虬、比你，更像神明。

长枪洞穿了八虬巨大的身躯，鲜血如雨一般落下。钟离在血雨中缓缓走到你身边，笑着对你说：“幸不辱命。”

你把他按倒在了肮脏泥泞的地面，任鲜血污湿他的面庞，骑在他身上吻了他。

魔神可不是人类，谁也不能要求你有什么高尚的道德品质，不是么？

———

八虬死亡之后，天衡山一带的流民逐渐朝你们靠拢。砖石筑成的城镇越来越大，一座城邦拔地而起——你们为它起名叫，璃月。

璃月落成的那一天，你的民众们欢笑着、簇拥着钟离，这名带着他们攻城略地、营建城池、种田经商的英雄，用鲜花、水果和爱慕的眼光淹没了他。而钟离也用温柔的笑容，回应了他们。

他们很高兴，所以你不高兴了。

你可以容忍钟离做你的盾、做你的枪，为你处理所有魔神应当处理的事情，管理你的民众，但前提是，他是你的。

钟离应该是你的信徒，只属于你的。

你难得地走出神居，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现身。

在匍匐的人群中，你走向唯一抬头看向你的钟离，幻化出玉珠串成的冕旒，为他加冕。

“我赐你做凡人的王，代我行使人间的权利。”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在人群惊慌的议论下，你将取自你神体的冕旒落在他头上，“但作为代价，我要你做我的丈夫，为我奉上你的一切。”

你要在白天做他的神，在晚上做他的妻。

你要独占他——这是神明的权利。

———

当日晚，如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钟离告别人间的繁华，独自造访神居。

只是与过去不同，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坐在神明的床前为他守夜。那绝色的神明已做好准备，将神体向他完全敞开。

———

钟离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苍璧。

不是在神居，而是在靠近天衡山的海边。

长发的神明赤脚坐在水边，单手支着腮，眼底的泪痣红得惊人。

神明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但如此脆弱、敏感…又美丽的，却不多见。因此那一天，祂在那里坐了多久，钟离便在远处看了祂多久。

祂大约是知道那里有人的，但直到离开，祂也没有回头看过钟离。毕竟，再弱小的神明，总还是比人类，高级一些吧。

———

“…这是献给我的么？”

短暂的贪欢后，以玉为名的神明趴在床上，慵懒地支起身看向钟离，语气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祂主动伸出手臂，想要接过新晋的丈夫奉上的供品，却被微笑着拉过了腿。

在祂疑惑的目光中，墨玉制成的玉环被套上了脚踝，大小刚刚合适。

祂露出开心的笑容，全然没有注意那墨玉的脚环，竟有几分与镣铐形似。

但问题不大，这大概只是个巧合。世上是不会有这么大胆的人类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