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便有些许泄气。本来她和这个云焕就没有什么情感交集,再加上他那副鬼吼鬼叫的臭脾气,自己贸然拜师,肯定要被嫌弃的。人家照顾她,完全也是看在杨一钊的交情上罢了。
一想起杨一钊,她的心里便暖和了起来。那时如果没有杨一钊,她根本挺不下去。是杨一钊陪她走过她最痛苦的时刻。是杨一钊鼓励她要试着过好自己的人生。是杨一钊在她的自我怀疑否定的时候,为她注入了新的人生信念——不做附属,也不做负担。
想到这里,即使身上酸痛劳累,小叶子也再度信心满满起来。不过就是找一匹马罢了,若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做什么人生的梦呢?就算自己找遍整个密林,寻不到一根马毛又如何,做事总该奋力,才能问心无愧,不是么?
她从树上出溜下来,从包里找出一卷粗布,撕了些细藤,将自己的两只手掌包捆缚好,算作简易的手套。她又用镰刀砍割了两段较为直挺的硬木枝,削成登山的木杖。她就这样撑着木杖,一步一步奋力前行,又走了数里地。
天色逐渐昏暗,眼看今天是找不到野马了。她寻了两棵合适高度的小树,捡了些枯枝碎石,在树干旁堆了一堆,拿出火刀火石点燃生火。她又在附近用镰刀割了许多藤蔓,编织成了一个简易的藤网,把网的两头绑在小树的树枝之间,便是一张简单的吊床了。这些活计都是她在念妃村独立存活多年练就的技能,此刻在密林之中使将出来,亦是得心应手。
一阵辛苦完工之后,她便从旁边树上爬上藤床,用包袱充作枕头,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夜晚的树林之中,虫鸣此起彼伏,组成一段自然的韵律,甚是好听。她躺在藤床上,一边啃大饼,一边从树冠的间隙中看着星星,思绪纷飞。
不知道杨一钊现在在干什么?是在风花雪月,还是在黯然神伤?听云焕说,劫狱持剑宫都是杨一钊的安排,不知是真是假?难道真如云焕所说,他很在意我?有一点想他,有一点想让他陪在身边,一起看星星,一起跳舞,一起做很多事。
李厘呢?是不是和薛悦在一起?这小子……捡了个女神当媳妇,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老天保佑,希望李厘平平安安才好。
……对了,还有昀汐。想到他,就觉得心里压得难受。虽然他伤害了我,可他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在上凌烟了,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了。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吧。
胡思乱想之中,一阵睡意袭来,这走了一天的路,实在是太累了。小叶子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
“嗷呜——“
什么声音?是狼吗?小叶子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周边林中,尽是重重叠叠的雾气。身边篝火早已燃尽,若非天上尚存一点星光,只怕小叶子身边早已伸手不见五指,沉入黑暗。她骤然坐起,听得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小叶子迅速抓起包中镰刀,护在身前。她凝神静听,察觉到在不远处,有数只生物正在穿行奔驰。她慢慢从藤床上移动到小树的树杈之上,扯过树枝树叶将自己藏在里面。这时,她脚下的树丛之中,窸窸窣窣的传来阵阵响动。她低头一看,瞬间惊吓到面无人色。
原来在她的脚下一直来回奔窜的,竟是两三匹雄壮的野狼!
小叶子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狼,幸亏她此刻藏身在小树的树冠之中,群狼并未发现她的踪迹。倘若此时她一个手滑,栽下树去,必成群狼晚餐。她紧紧抱住小树树干,大气也不敢喘,只偷眼望向树下。
夜色中,一团金色小兽从树丛之中灵巧跃出,竟是一只猎犬大小的幼虎。五六匹狼随即自树丛之中追咬了出来,在幼虎周边盘旋,将幼虎围在中间,不时上前挑衅。幼虎虽然年幼,但行动仍然敏捷,面对群狼环伺,竟毫不畏惧,在狼群的包围圈之中左奔右突。但群狼仗着自己狼多势众,往复奔走拦截,每次都将幼虎逼回圈子中心。
小叶子在树上眼睁睁看着这场争斗,见幼虎在群狼阵中奔驰生威,心下甚是喜欢。但野狼也甚为机智,每次都只派两匹同党左右夹攻上前逼压,其余均在周边盘旋。每当幼虎奔突进攻之时,群狼也不强刚,只作分散拦截,严防死守,绝不使猎物走脱。而幼虎被逼退守之时,距离幼虎最近的两匹野狼,又主动贴近幼虎施以挑逗。小叶子看着狼群进攻,不禁若有所思。群狼这番行动,明显是以守为攻的车轮战,对其自身体力消耗不多。这幼虎虽然厉害,但始终独力难支,若一时半刻跑不出群狼的掌控,等时候久了力气耗尽,那时便难逃狼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