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笑道:“不错……慕容垂因故投身秦王苻坚麾下,虽遭受前秦奸臣压抑,仍敬业为国,力求上进,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大英雄。”她想到什么,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只可惜,英雄成功之前,总是命途多舛。别的不说,就说那昏佞王猛,只是忌惮慕容垂非他一族,便使出那毒辣的金刀计,陷害忠良,当真是自毁栋梁的蠢行。”
“王猛?金刀计?”玄策心中一动。他当然知道金刀计是为何事。昔日慕容垂以后燕大将身份降于秦王苻坚,备受恩宠。前秦臣子王猛忌惮慕容垂战功赫赫、雄才伟略,有心陷害慕容垂,便假意与慕容垂交好。趁与慕容垂饮宴之时,王猛骗取慕容垂随身金刀,并买通慕容垂家仆携带金刀赶赴千里之外,寻得慕容垂之子慕容令,以其父之名骗取慕容令叛逃。慕容令以为家仆所传信息乃其父所为,遂连夜奔逃。而王猛则趁机上书秦王苻坚,诬陷慕容垂谋反,这才压制住了慕容垂权力上行之势。如今自己因身份受制于平级的耶律羲烨,焉知其不是王猛一流?与其让别人做王猛,倒不如自己先做,才能变被动为主动。
当下他不露声色,假意叹息道:“嗨,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喝酒吧。刚才你不是说要换一支舞给我看么?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样。”
小叶子屈膝一笑:“是,小女子从命。”
一舞终了,玄策便即离去。小叶子目送玄策走远,这才闭上门,回到内室之中。
内室之中,柴嵩与秋依水早等在里面。一见小叶子回身,秋依水便笑了:“小叶子,你这温柔解语花当得可真是越发好了,就连我们刚才在暗中看着,都分不出哪句有意,哪句无心。看来等回到云中城,我们必要给你报上一功。”
小叶子嘻嘻一笑:“这般违心的装温柔解语花,也确实是个体力活呀。我看他下面必有所动作,柴大哥,你可要盯紧一点。”
柴嵩点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柴嵩走了,小叶子捂住肚子,哼了一声:“水姐……刚才喝了一肚子果子露,可清淡死了。我要吃你做的酥鱼,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秋依水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笑道:“这丫头,倒学会因公徇私了。好啦,这就给你去做。”
两个女子相互搂抱着,嘻嘻哈哈的走向后厨不提。
随后的几天里,玄策都没有再来一醉坊。但柴嵩却利用斥候关系网,探听到了玄策最近的动向。听说玄策主动上书完颜灭,请耶律羲烨回雁荡城驻防。完颜灭本也有此意,便即准奏。数日后,羲烨带着麾下的神威堂前来。
羲烨一到雁荡城中,不光雁荡城众民兵群情浮动,就连小叶子这一醉坊,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玄策特地命小叶子准备宴席一桌,为羲烨及神威堂陆徵陆堂主接风。小叶子本出身草莽,对精巧宴席一窍不通,幸得柴嵩和秋依水从旁协助,倒也做得似模似样。
准备停当,已是傍晚时分。小叶子偕柴嵩、秋依水二人在门口翘首等待。直等到入夜时分,玄策才带着耶律羲烨及陆徵姗姗来迟。
小叶子早听李厘说起过耶律羲烨其人,此刻一见,也不禁在心中感叹,确是一条北方汉子。但羲烨身边的陆徵,却还只十一二岁年纪,根本是个小孩子。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有何能耐,小小年纪竟然便成了天忍教四堂主之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只见玄策将耶律羲烨毕恭毕敬引入内室之中,宛若邀请的是昔日同窗好友一般的亲切,一点儿也看不出他背后嫉恨。小叶子在心中暗暗敬服,当下也不露声色,默默协助玄策招待羲烨。
羲烨对玄策似乎毫无防备,在玄策的劝诫之中,一杯又一杯将美酒送入腹中。他身旁陆徵倒不饮酒,只看着玄策劝酒,并不说话。玄策也不拿陆徵当个小孩子,频频命小叶子布菜。三人觥筹交错,谈论的俱是同僚之间的客套之辞。
小叶子打眼瞧着玄策,见他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心下便有所推断——定是自己与陆徵在侧有所影响,致使他不好发动对羲烨的攻势。她微微一笑,心下已有了计策,当即装作酒憨之态,柔声道:“这位陆将军也不喝酒,倒是少见。”
玄策一笑:“咱们陆将军年纪虽小,可并非寻常无知之徒。他可是咱们燕金帝国首屈一指的军器制作家,最擅长研制攻城火器。他常年呆在研究所之中,甚少出来喝酒聊天。今日你能在此见到他,实属三生有幸,还不好好伺候着。”
玄策言下之意,自然是提醒小叶子这个陆徵对男女之事见识尚浅,让小叶子去对付陆徵。小叶子掩面轻笑,主动伸手牵起陆徵的手,一双媚眼直瞟着陆徵隐约生出的喉结,仰慕之意:“哦?小女子见识浅薄,今日招待不周。还请陆将军大人大量,莫要怪责小女子才好。”
陆徵人虽聪明,毕竟年纪幼小,身量未足,不曾有多少成年女子加以青眼。他心中早有所动,只不过碍着上司羲烨在场,不好假以辞色。这番被美人牵住手暧昧示意,他垂下眼眸,似是不敢正视小叶子,脸红不已:“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
小叶子虽年纪也不大,到底还是比陆徵这等雏儿多了数倍的经验,心知应对这等小男孩不能太激进,却也不能太被动,当下只柔声一笑:“不知陆将军年纪几何?”
陆徵脸红道:“我今年十一……”他忽然提高声音,“我虽然只十一岁,但也是个大人了。”
小叶子轻轻握着他手,媚然一笑,趁人不备在他腿上轻轻拂了一把,压低声音道:“姐姐知道。”
被这样一骚动,陆徵脸上更是如滚烫石头一般,一双眼只盯着小叶子,眼神之中也晕染了些许温暖之色。
玄策见陆徵脸红,心下早已明了,打趣道:“今日乃是小宴,重在联络感情。连耶律将军都放开豪饮了,陆将军也不必太拘束。磨刀不误砍柴工,明日该做正事做正事,今夜只管放松。是不是,耶律将军?”
陆徵碍着羲烨在场,忙清清嗓子,脸上红霞却不曾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