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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但还没说出来,苏明雅就轻笑道:“不过,我说的世家小孩,他们大多是身体小孩,心志可就不是了。”

咿!顾小灯打了个寒颤,顿时杜绝了小孩那桌的提议:“好吧,那我跟着你好了,就去看个热闹,你要是早退,一并带我走就好啦。”

“乖。”苏明雅低头慢慢地亲他。

翌日,顾小灯兴冲冲地一大早起来,懒腰都伸得格外有劲。

这次去瞧亲姊的生辰宴,他就当是圆了去年的遗憾。

苏明雅的仆从手巧地给他易容,一番折腾完毕,顾小灯去照镜子,迭声叫着“好好好”。

镜子里的他五官都被巧妙地改动了,最好的是肤色半黑,顾小灯已经很久没见到被晒成健康小麦色的自己了,现在他反倒觉得易过容后的这个“假自己”才是“真自己”。

苏明雅换好衣冠来看他,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招他到身边来捏了一通脸,轻抚着他的耳珠,故作讶然地吓他:“不掉色,这易容要是洗不掉怎么办?”

顾小灯狂喜:“还有这等好事!?”

苏明雅:“……”

他总是理解不了顾小灯的神奇脑回路,虽然他本就不需要理解。

顾小灯假装成他的小书童,顶着易容自在得想飞起来,走在路上时总忍不住笑,苏明雅回过几l次头,每次都见他眉飞色舞,既感无奈,又觉欣然。

顾如慧的生辰宴将从晌午持续到入夜,期间都是长洛高门中老老少少的交际,确实不好玩,没有半分庆生的喜庆,空有客套作态的交际。

顾小灯没有见到顾家人,顾琰和安若仪大抵是在别处,他跟着苏明雅转悠了两处厅堂,就听到了几l十个年轻人来和苏明雅搭话,相当枯燥乏味,愣是浇灭了顾小灯

() 的精神抖擞。

他想到五月十五(),顾瑾玉的生辰——也即他的生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许也是这样过的。

很快到了晌午,来赴宴的客人都有安排好的位置,苏明雅在一桌不到八个人的席面,同桌的都是老熟人了。

顾小灯作为书童自然只能退在不远处站着,但这不妨碍他悄悄观察众人,竖起耳朵听东听西。

其间有些人仿佛许久不见,恍若隔世一样。

他看到换下学子白衣穿上繁复华服的葛东晨、关云霁和一个玄衣大少年坐在一块,关云霁指间正飞速转着一束闪闪的银光,等他指尖停下来,顾小灯才愕然发现那银光居然是一柄细细的蝶翼刀。

顾小灯不知道那刀是不是没开刃,他希望没开,不然关云霁方才那么玩,他担心他一不留神就把指头削掉了。

谁知关云霁转完,便用那蝶翼刀挑起桌上一串晶莹的葡萄,取来呈给身旁的大少年。

那刀是开过刃,且颇锋利的。

顾小灯小小地吸了口气,心惊肉跳,十指莫名感觉到幻痛,对关云霁那耍刀功夫又佩服又担心。

很快他又纳闷起来,坐关云霁身边的人是个什么身份,才能让平日眼高于顶的关大少爷低眉顺眼地陪话,还耍小刀表演。

葛东晨也在,那大少年拨转着酒杯也和他说话:“小晨,恩师近来可好?哪天他若得空,不妨再指点指点我的剑术。”

葛东晨笑笑,主动斟酒一敬,吊儿郎当的分寸拿捏得恰好:“东晨多谢殿下关心,您知道的,我父亲成天扎在三大军营里,忙得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放着散养,纵然是我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忙不忙,长洛要是列举个不孝子的野榜,头一个怕就是我了。”

笑声传来,顾小灯瞳孔一缩,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有名火。

他知道那大少年是谁了。

二殿下,关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差一点就和顾如慧缔结婚约的高鸣乾。

顾小灯和他唯一有的关联,便是因为这个高家皇嗣,去年今天,他的义兄张等晴一夜之间被赶出了顾家,送到近千里之外的地方参军。

顾小灯的十指都蜷了起来。

这时本场生辰宴的主人顾如慧来了,她穿着一身光明砂色的罗裙,颜色是极明艳的,气质是极清冷的,正因反差才格外有特殊韵味。

那二皇子高鸣乾见她来便主动起身走去,因个子高,便低头笑着和她说话。

顾小灯正恼火不已,抬眼望过去时,却突兀地和新到场的人对上视线。

顾瑾玉仍是穿着朱墨色的暗纹华衣,头发长一些了,身边有一个穿男式玄色武服的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十几l岁,俊眉修目,身上自有一股贵气。

顾瑾玉幽深的眼神穿过浮华,一瞬击过来,顾小灯像遭雷电劈了一记似的,疑心自己的易容被他一眼看穿了,但是不该啊?苏家人的易容水平厉害得很,一路过来他见到好些书院的熟人,就没人发现他的。

经由顾瑾玉的打岔,顾小灯心里的波

() 澜平复了不少,暗自气呼呼,但竖直耳朵,好奇地听着那一桌人的八卦。

没听多久,他就捋清那一桌人的亲疏远近,顾如慧和高鸣乾不必再提,顾瑾玉身边的少女是当今三皇女,出宫来凑热闹的。

顾瑾玉是皇太女伴读,同时受三皇女喜欢;关云霁是二皇子的表弟;苏明雅的贵妃长姐在宫中有一女儿,是以苏明雅是四皇女的小舅子;葛东晨倒是和皇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亲爹曾是三位皇嗣的剑术老师。

一句话总结,除了病美人手无缚鸡之力,其他的通通不是省油的灯。

顾小灯听得出来,他的病美人公子在席面上遭孤立了,除了顾二姐关切过首尾以尽地主之谊、三皇女热切问过几l句之外,其他的四人都不搭理苏明雅。

好在苏明雅本就不用受气,客气祝贺过顾如慧,用几l口午膳之后便以病为借口走了。

顾小灯自然跟着离开,转身时还觉得后背上有一道阴郁目光,他直觉是顾瑾玉的视线。

待离开了宴会,苏明雅招他到身边来:“小饭桶饿不饿?”

顾小灯被他唤笑了:“公子不要信口雌黄,我怎么变饭桶了?”

苏明雅抚过他梨涡:“方才在桌面上,我都听见你肚子唱歌的声音了。”

顾小灯自己都没察觉到,茫然地戳戳自己的扁肚肚:“真的啊?”

苏明雅笑了起来,牵过他的手轻咳着回竹院去:“不光听见你的肚子唱空城计,我还感觉到你不开心,怎么,是对顾二姐的生辰宴感到失望么?”

顾小灯顿了顿,哼了一声,只说一件:“我是觉得除了两个温柔姑娘家,其他四个好像合起来孤立你,我们苏公子受气,我也跟着闹挺。”

“二皇子不提……”苏明雅扣住顾小灯五指闷笑,“其他三个,时至今日,你仍不知道他们为何对我态度急转直下吗?”

顾小灯有些呆:“我不知道啊?瑾玉可能还说得过去,另外两位大少爷我真的纳闷……而且我感觉得到!苏公子你好像对被他们孤立这事挺开心的,我不明白。”

苏明雅吊了他胃口,却又不给他解答,顾小灯又奈他没办法,只好回到竹院洗去易容后化不解为食欲,咔咔一顿炫饭。

苏明雅心情不错,中途亲自温了半壶酒,他不能喝,顾小灯不会拒绝他,到底还是闷了一杯。一杯破禁之后便是又一杯,顾小灯本来就是个憋不住气的,不一会儿就握紧拳头乓乓乓地捶桌了。

“我哥!”顾小灯呜呜嗷嗷,“我等晴哥!去年此时,离开我了!啊啊啊气煞我!”

他撸起酒壶一口闷了。

苏明雅本就是看他一肚子不悦的河豚样,才喂他两杯酒倒苦水,没想到平日里总能傻乐的顾小灯莫名爆发,待他夺下酒壶,顾小灯已经闷完了,摇头晃脑地噙着眼泪,小孩似地直呼“晴天哥”。

“哭成这模样……”苏明雅挥退下人,把他揽过来哄,哄不到几l句便低头亲,自知趁火打劫也不过如此了,偏生就是忍不住,

见顾小灯哭愈发想往深处亲去。

正吻得舒心之时,下人在外面禀报顾瑾玉过来了,声称是顾家家宴叫上了“顾山卿”,特意来带顾小灯走。

这借口挑不出刺。

苏明雅也不去挑,只低头往顾小灯耳边轻笑:“你那位好兄弟来抢你了,让他等会好不好?”

顾小灯对药绝缘,对酒不行,迷迷糊糊地贴着他,只不时哽咽着嘀咕他哥。

*

顾瑾玉等了一刻钟,才步入竹院去接人,一进堂屋,便见刺眼的一幕。

顾小灯红着眼睛睡着了,抱着冬被似的扒拉在苏明雅臂弯里。

“抱歉,山卿今天心情郁郁,贪杯之后醉下了。”苏明雅作势扒开他,顾小灯睡得迷瞪,梦里把他当成了义兄,哪里肯松手,黏糊糊地只顾抓紧人。

顾瑾玉扬起礼貌的微笑:“无妨,我先带他回西昌园。”

他上前来拎住顾小灯后颈,轻易又轻飘地把顾小灯“剥”下来,顾小灯一到他怀中又把他当做了义兄,一点也不挑地黏上了顾瑾玉。

顾瑾玉直截了当地把顾小灯打横抱起来,苏明雅只觉像是看到一匹大狼狗叼起一只小狗。

顾瑾玉轻松得就像抱一个小孩,低头看了眼贴在心口的顾小灯,随即抬眼朝苏明雅礼貌轻笑:“苏四,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山卿,我带他回去了。”

苏明雅也扬起惯性的轻笑:“顾四,你我两家何等情分,何必客气。”

两人寒暄客气罢,顾瑾玉抱着人转身,一转身,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消失干净,冷意喷薄。

顾瑾玉阴森森地抱着顾小灯出了竹院,刚迈出门槛,顾小灯便醺醺然地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咂吧咂吧嘴,顾瑾玉的阴郁便被咂走了。

一路沉默,顾瑾玉带他回东林苑的院落,他不时低头注视显然哭过的顾小灯,走到半路时就连花烬也从半空中飞下来,停在他肩膀上,一人一鹰一起看他。

顾瑾玉慢慢走着,慢慢注视着,也慢慢掂量着。

反复掂量。

先前他想当顾小灯最信赖、最倚仗的人,以便将来能最好地利用他,这一点算是做到了。但他没想到顾小灯的感情丰富得没有人能参考,他在依赖之上,还有一味要命的“喜欢”。

顾瑾玉不知道“喜欢”为何物,至少在顾小灯出现之前体悟不到。

他感情淡漠得像根木桩,顾家把他从外到内规训得妥帖,他没有什么惧怕之物,也没有什么中意之物,像顾平瀚、像顾琰。

说得动听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然而剖开自己的心魂说句实话,不过就是麻木了。

天晓得他在得知自己不是顾家第四子时有多混乱,各种感情岩浆爆发似的冲出地表,把他冲刷得只想求个解脱。

那时他想,顾小灯这个真公子为什么不早点来。他想把永远读不完的书卷、练不完的武术、关不完的黑暗、忍不完的龌龊、做不完的梦魇、塞不完的父辈意志通通还给真公子。

这个假公子理应回到江湖去,回到一穷二白也好、一无所有也罢的泥土里。

然而顾小灯认亲认得这么晚,晚得令人绝望,顾瑾玉成了板上钉钉的“顾瑾玉”。

顾瑾玉头一次那么恨自己的努力,倘若他不是日以继夜地努力修习,那么他不会那么快获得参选皇嗣伴读的资格,那么他也许就能以深宅大院里的假公子身份等到真公子的回归,那么他此刻也许已经回到江湖去了。

他为了尽快逃出顾家而拼命努力,在初步把半只脚迈出顾家、半只脚踏进皇宫,进退都不得出的时候,顾小灯来了。

他是那么地怨恨迟到了的顾小灯。

更怨恨的是,顾小灯居然能真心不怨恨他。

在顾小灯眼里,荣华富贵如残羹,权势地位如剩饭,幸福与自由、被爱与去爱才是他的主食。

顾瑾玉当真是要恨疯了这样单纯的顾小灯。

他想象不到顾小灯的过往得是多么的健康自由,才能把他养得这样旷达快乐。

顾瑾玉恨得想把他拽下来,让他从明媚的阳光中滚出来,掉进这个巨大的世家天坑。

直到他第一次离开长洛,远赴外州,去到了假想中的养育了顾小灯的自由江湖。他知道江湖也凶险了——不管庙堂与江湖,人世都是凶险的。

顾平瀚若是不搞砸自己的秋考,那他现在本该留在长洛述职,先进翰林院,做两年学士,斟酌着定下一门好亲事,就像安震文那样,而后步步向上,花个十年八载,抓住机会位极人臣。

如此二三十年,大梦一生,梦里不知是否能算夙愿以偿。

顾瑾玉原本也走这样的路。

知道自己有另一重身份后,他试着逃了一逃,在策马奔逃失败之时、在被追兵追上削去一半发冠时,大梦一般想到了天降的奇奇怪怪的顾小灯。

顾小灯连适应束缚都带着一股热烈的明媚。这里有无数见不得光的人憎恶、嫌弃他的单纯快乐,无数人就是想看他堕入麻木,和人世同化,也变得恶毒阴暗。

但直到现在,顾小灯仍旧明快轻盈。

顾瑾玉不再恨顾小灯。他只是在尚未爱上顾小灯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当成了理想。

理想高洁,欲|望赤|裸。

他就这么注视着他,从天铭十二年注视到天铭十七年。

从迷茫的高洁一步步到清晰的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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