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帐篷里后,借着灯光,惠知行将江放看得更清楚了。
江放也有些狼狈,脸上有擦伤,头发有些乱,衣服上也有泥土污渍。
但这些却丝毫不减她的气质。
即使刚经过一场灾难,即使环境恶劣,即使劳累,她仍然淡然处之,怡然自得。
不见丝毫嫌弃,不见丝毫埋怨,也不见丝毫无所适从。
身上多添了一分凌乱凄凉之美,却也不算不足之处。
即使她在这个安置点待了两天,已经适应了,但惠知行觉得,能做到像她这样的人仍是少数。
可能这就是他喜欢江放的原因吧,她就是有一种能力,让人的心都跟着她静下来稳下来。
给麦朵喂完药,量完体温,又将身边的孩子都安顿躺下,江放才看向惠知行轻声轻语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惠知行走路有些不方便。
更准确地说是有些跛。
他的裤子上有划破的口子,应该是腿受了伤。
江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惠知行,衣服脏了、鞋子脏了、脸脏了、帽子没戴。
往常,他虽然会因为拍戏不修边幅,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惠知行没想到江放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神后才说道:“昨晚赶路时不小心摔倒划伤了。”
顿了下,他怕江放担心,接着道:“只是轻伤,没事。”
江放冷着脸,“我看看。”
惠知行看江放脸色严肃,只好把裤腿撩了起来,伤口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包着纱布看不出情况怎么样。
江放问,“你这是什么时候上的药?”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在大叔家,他用自己带着的药品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今天虽然没怎么剧烈运动,但纱布还是渗出了些许血迹。
江放看着惠知行已经染了血的纱布道:“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惠知行没问江放有没有医疗用品,也没问她会不会处理伤口,就点了点头。
江放去隔壁帐篷拿了个医药箱过来,因为这边人太多,救援队的人不能全照顾到,尤其是她和顿珠手下还有这么多孩子,便给她们发了一套医疗用品。
看着伤口,江放问道:“是什么划伤的?”
她得确认是不是金属划伤的,若是的话,还要打破伤风。
“石头。”惠知行答道。
是一块尖利的石头,当时天太黑,他虽然尽量小心走了,但是因为路太崎岖,还是不小心摔倒了。
这个大伤口是第二次摔倒时划的。
那江放就放心了,没再多说什么。
惠知行将伤口处理得还算干净,不需要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再清洗伤口,她只需要用碘伏给他再消一遍毒然后重新包扎就可以了。
江放消毒时很认真,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惠知行。
帐篷顶部昏黄的灯光从她头上照射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在稍显凉意的夏夜里,显得格外安静美好。
这样的江放说不出的迷人,像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惠知行看着江放看出了神,直到江放将纱布都给他缠完了,抬起头来看他,他才回过神来。
江放没有察觉到惠知行的目光,只道:“我要休息了。”
是在赶人了,惠知行识趣地放下裤腿,站起来说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江放摇了摇头,“明天别来了吧。”
“嗯?为什么?”
“我明天不在这,要出去。”
“你去哪?”惠知行追问道。
“去附近的一个寺庙,离这边有些远,在通往镇上的那条路上。”
彭措也在这顶帐篷里,原本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听到江放的话连忙坐起来说道:“老师,你能不能带上我?”
江放看向彭措,没直接拒绝,而是先问道:“你为什么要去?”
彭措说道:“我想回家,那边离家近。”
江放在思考,没回话。
见江放不说话,彭措没忍住,说话带上了些许哭腔,“江老师,我想我阿爸,想我阿妈,我想回家......”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虽他在极力忍着,但还是有啜泣声传出。
说到底,他也只是二年级的学生,因为一二年级合到了一起,所以说他是一年级的学生也不为过。
江放寒假时家访过他家,他家离这边有些远,在隔壁镇与合汝镇交界的阿土村,那边确实离寺庙近一些。
这次因为地震,这些学生已经和她一起在这边待了三天了,每天都联系不到父母,他们着急回家也是应该的。
只是,那边的路不好走,她带着他不方便,最主要还是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他会受伤。
但是见彭措哭得这么伤心,江放也不忍心拒绝,最终她只好说道:“行吧,老师明天带你过去。”
彭措听此,眼泪才缓缓收住了。
惠知行有话要问江放,江放没让他说,等到帐篷里的孩子都睡着了,她才将惠知行拉出帐篷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寺庙干吗?”惠知行的这个问题总算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