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洋神情一怔,旋即才道:“那挺好的,有个人陪她说说话,也省得自己总在病房里待着闷得慌。”
惠知行撇了撇嘴,“说实话就那么难吗?既然放不下方姨,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郭洋垂了垂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惠知行在他对面坐下,“舅妈已经去世两年了,你也是时候开始一段黄昏恋了,不对,你这不叫黄昏恋,应该叫......再续前缘。”
郭洋训斥,“没大没小。”
惠知行回,“咱们俩谁跟谁啊。”
他和郭洋的关系向来很好。
郭洋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把他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他不仅把郭洋当父亲一般的长辈,也把他当朋友,因此,跟郭洋相处时比跟他父母相处还要自在。
郭洋只道:“行了,我的个人私事你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啊。”
“按我说,你跟方姨如今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两个人对过去也都有牵挂,试着重新在一起应该也不难......”
“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后面的话郭洋没说,顿了下只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知道一些,惠知行才更为他们的分开感到遗憾,为他们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遗憾。
郭洋并没有将他们当初的事说得很细,他只说他跟方兰曾在一起近四年,本打算毕业后就结婚。
却没想到,毕业时,他只收到了一封方兰写给他的分手信。
之后,方兰便消失不见了。
他追到她家时,方兰已经结婚了。
那时方兰刚结婚,因为他的出现,婚后生活过得很不幸,不受婆家和丈夫的待见,几乎一直被虐待。
后来,江放因为是女孩,也不受待见。
江放的父亲江大海喝醉后不仅会家暴方兰,也会家暴江放。
可以说,江放的童年一直是活在阴影中的。
这些已经够令郭洋愧疚了,可后来知道因为他的再次出现导致江放和方兰险些被打死,而江大海在她们自卫过程中,被她们失手推下楼死亡时,他才知道他究竟欠下了她们多少。
当时还不到七岁的江放,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这段画面成为了她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所以,他确实算是江放和她母亲不幸的根源......
听郭洋讲这些事时,惠知行是震惊的,他从来没想过郭洋和方兰以及江放过去的联系是这样的。
他这才明白了江放身上为什么总是竖着厚长坚硬的刺。
他也明白了,以江放的性子,知道了他和郭洋的关系后确实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但是,若他想和她走下去,他和郭洋的关系迟早都得告诉她。
他希望能在告诉她之前,他能融化掉江放心里的冰,所以,他在努力地替郭洋补偿她们。
但郭洋是当事人,郭洋需要迈出更重要的那一步才行,“舅舅,过去的事不全是你的错,你这么逃避是没用的,如果想解开江放对你的心结,你更需要做的是补偿。”
但是,事情哪有惠知行说得这么容易呢,如果轻易的补偿就能磨灭掉当初的伤痛,那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多年的心结了。
***
病房里只剩下方兰和江放两人时,方兰才问道:“放放,还在生我的气吗?”
江放看着方兰,摇了摇头,“那天是我不对,有些冲动了。”
这几天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方兰并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她即使生气也不应该对她生气。
方兰却道:“放放,妈知道你还放不下过去的事,妈也有错,妈以后会尽量不再跟他联系。”
“但是放放啊,你这人生还长着呢,妈希望你能学会放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妈不希望那件事再继续压在你心上。”
江放知道方兰说得对,但很多事情不是知道了就能做到的。
正如即使她知道她上次做得不对,她仍然无法对郭洋改观,再见到他仍然难以不恨他。
从小就被她印在脑子里的恶人,她不可能一时之间就能原谅。
从医院离开,江放和惠知行的心情都有些低沉。
但惠知行尽量表现得轻松,带着江放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家。
这一天发生的事有些出乎意料,江放打开日记本,想写的很多,却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时隔许久,再次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那种心情很难形容。
她放下了笔,找出了她从雪区带回来的相机。
在地震中,相机已经坏了,如今残损不堪,已经不能用了。
她摸着相机,想到了很多事。
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个相机,那是周元攒了很久的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用那个相机,拍下的第一张照片便是周元的个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