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城到东城并不远,只是因为受暴雨天气的影响,原本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如今却需要近三个小时。
到了东城后,再去往夏饶山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惠知行到夏饶山脚下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时间太晚,天太黑,雨势也太大,上山太危险,这时候不适合上山找江放。
而周边近处也没有旅馆、酒店,惠知行便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放下车座,打算在车里凑合半晚。
虽然又累又困,但因为睡得不舒服,他睡得不深,还没到六点他就醒了。
灰蒙蒙的天空透着一股阴沉,雨势比深夜时小了点儿。
但也只小了点儿而已。
夏饶山地势有些陡峭,还处于半开发的状态,车道不好走,人爬山也不好走。
他昨晚过来时因为着急,没带雨衣,车里虽有雨伞,但山上树多,打伞不安全。
幸好此时已经没有雷电了,他便只戴了顶帽子就下车了。
他只知道江放说的大概位置,这个时间江放应该还没醒,他便没问她。
还未上山,他全身上下就都被淋湿了。
因为泥湿脚滑,山路比平时难爬了许多。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小心了,路上还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身前沾了些泥。
整个人都有些狼狈。
夏饶山虽不算太高,但他爬到半山腰也用了近一个小时。
找来找去,还是没找到江放说的那家民宿。
***
江放醒来时,才只七点。
昨晚她很晚才睡着,夜里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本想多躺会儿,可越躺脑袋越沉,便起来了。
已经来电了,应该是郭大伯打开了电闸。
民宿管理者名郭山,江放便称呼他为郭大伯了。
昨晚本来是电路保护,自动跳了电,后来为了安全,郭大伯就把电闸给拉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因为在屋子里待着实在太闷,她便打着伞走到了院外。
雨势仍然有些大,因为一夜雨水的冲刷,路上都泥泞了起来,现在下山也不安全。
看来只能在这住两天,等雨势更小一些后再离开了。
江放没走远,刚转身要回去,就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朝她这边走来。
距离有些远,透过雨水的阻隔,她又看了会儿,才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这时候谁会上山?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那个人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惠知行!
他怎么来了?!
江放也顾不得多思考,立刻就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惠知行!”
原本低头走路的惠知行,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抬起头时,眼中盛了光亮。
“你就站在那边,别过来了。”惠知行对拿着伞朝他走过来的江放说道。
他此时正好在一片小树林区,虽然现在没有雷电,但为了安全,最好还是不要打伞靠近。
江放也是因为看到了惠知行,才一时将这件事忘了。
她原本有一堆想说的、想斥责的话,但等惠知行走到她身边,看着全身湿透,身前还有泥土的他,那些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也顾不得问他怎么会在这,只问道:“你刚才摔倒了?”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惠知行回答得比较轻描淡写。
江放却忍不住轻蹙起了眉头。
惠知行看着江放的神情,笑了笑道:“没事儿的,一点儿都不疼。”
江放低下了头,只道:“下次别这样了,不要这种情况下来找我。”
即使不问,她也已经能猜出惠知行这时候出现在这的原因了。
惠知行摇头笑着道:“那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毕竟美色诱人。你要是真得心疼我,就亲我一下。”
说罢,惠知行就将他的脸伸了过去。
江放见此,怒气、担心瞬间都被无奈打败了。
两个人都还站在大雨里,他竟然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算了,惠知行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
惠知行也只是开玩笑而已,江放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亲他,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却没想到,他刚打算说先回去,江放的一只手就伸到了他脸上。
惠知行愣住了。
江放道:“脸上好像也有点儿伤......”
惠知行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被她身后的人吸引走了。
神情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江放见此也转过头看去。
整个人也都僵住了。
一同定在原地的,还有雨幕里的第三个人。
江放原本放在惠知行脸上的手不自然地垂落了下来。
在这里看到惠知行,她已经很惊讶了。
看到周元,就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周元跟惠知行一样,全身已经湿透了,站在雨幕里,很是狼狈。
三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动。
隔着重重雨幕,周元看着江放,眸色深沉。
他刚刚过来时,就看到他们两人了。
他只比惠知行晚到一步而已,江放却没有看见他,只看见了惠知行。
看着她向惠知行走去,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叫她。
想要转身,不想让自己来的这一趟变成笑话,可是,脚步却沉重得不受控制。
这场暴雨实在是太大了,昨晚真得很难找代驾,尤其是从深城到东城的代驾。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出了大价钱后,还是找到了一个肯载着他到东城来的人。
只是,等他到这边时,就已经很晚了。
凌晨五点的天还被整片整片的阴霾覆盖着,整夜没睡的他还是上山了。
但因为不知道江放的位置,所以他在山上找了很久。
跌跌撞撞的一路,都是因为有江放做信念,他才没有放弃。
他......真得真得还想再争取一下江放,真得真得放不下她啊。
可到这里后,却只剩下了三人的僵持和尴尬。
倾注而下的雨声好似消失了,只剩下了三人之间无边的寂静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