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兰的字。
可即使看着有方兰字迹的信封,江放还是从内心深处不相信惠知行所说的话,没有打开信封看,就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妈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信,她没有主动跟你舅舅提分手的理由。”
“这也是我舅舅当年想不明白的事,但方姨确实在毕业前留下这封信后,便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说到这,惠知行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通过这两天的调查,我倒是梳理出了一点儿事情的脉络。”
“调查?”江放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词汇。
不想对江放有所隐瞒,惠知行实话实说道:“抱歉,为了了解当年的实情,我询问了亓姨一些当年的事,还让杨路去你和方姨的家乡做了调查。”
江放闻言,惊讶且意外,握紧了手问道:“所以,你查出了什么?”
惠知行抿了抿唇,将杨路从方兰和江大海当年各方的邻居、亲人那里调查出来的事情,以及从郭洋那得到的信息,梳理过后说了出来。
“方姨是在大四上学期的寒假回到家后被发现怀孕了,过年时被家里人打了胎,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她在学校的时间很短,而且跟我舅舅几乎没有交集......”
那个学期,方兰像是一直在躲着郭洋。
如今郭洋再回想,才发现有太多他没注意到的细节。
当时方兰刚回到学校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本来就性格内敛的她更加不爱笑了,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压抑。
他问过她怎么了,她只说什么事都没有,在他再次追问后,她也只是说过年期间太忙了,再加上临近毕业,又累压力又大,所以状态不太好。
当时,听到这些后,郭洋便没有再多想。
如今,郭洋最恨的就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再多留意一下方兰,为什么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为什么她当时那么反常他却没有察觉出异样,为什么她的状态明明那么不好他却没有看到她潜藏的痛苦。
如果他留意了,也许很多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所以,江放恨他也是有理由的,别说江放,他自己也恨他自己。
只是,当时那段时间方兰一直以毕业季很忙为由避着他,他也因为毕业的事有些忙碌,两人不常见面。
等到他缓过神来时,方兰便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他给她写的信再也没有人回,往她村镇里打电话,她也没去接过。
那个年代,这种情况便几乎失去了联系。
而那个暑假,他跟着老师做课题研究,又根本就走不开。
直到郭云两个月后收拾从学校带回的东西时,在一个本子里发现了那封分手信,他才知道原来方兰打算跟他分手。
他当时看完就想去找方兰,但是当时他马上就要开学了。
为了不耽误研究生的学业,他只好等到寒假才去找她。
那一个学期,他一直都坚持不懈地给她写信,却始终都等不来回信。
等他半年后找到她留的地址时,才知道那是她叔叔婶婶的家,而她叔叔婶婶一家都离开去下海经商了。
等他找到她父母家,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
江放摇头,她印象中整件事的经过不是这样的。
“不可能,当年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在她的认知里,是方兰被郭洋抛弃后,怀有身孕的她被父母发现,被逼得打了胎,然后,又被逼着嫁给了江大海。
怎么会是在他们没有分手前方兰就怀孕了呢?
怎么会是方兰当年主动提的分手呢?
江放不信,“你确定你调查清楚了吗?”
绝对是惠知行调查错了。
惠知行知道,让江放一时之间接受这个和她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事实很难。
他将手机拿出来,“这里有这两天杨路在惠城询问的那些人的所有录音,我舅舅对当年那些事的回忆以及我从亓姨那里了解到的事情经过,我也都录了音,他们同意放给你听,你如果想听......”
后面的话惠知行没说,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如果她想听,他会放给她听,如果她不想听,他也不会勉强。
他从来都没想过在一天之内让江放接受所有的事。
江放看着惠知行的手机,手几抬几落,仿佛他手中的手机如烫手山芋一般,她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透过惠知行的眼神,她知道惠知行不会骗她。
但是她潜意识里不相信惠知行的话,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更加不想打破她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
可是,她是江放,是这件事直接关系人唯一的女儿,是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
所以,即使这一步她不愿意面对,她也依然不会退缩。
她最终还是从惠知行手中接过了手机。
惠知行手机上的每一个录音都有时间,也都标注好了被录音者的名字。
谁先谁后谁说的都一目了然。
最前面的两个人是住在方兰叔婶家附近的人,第二个是住在方兰父母家附近的人。
前一个人说对当年的事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初过年时方兰被送到医院去了,好像是打胎。
后一个人对当年的事知道的更多一些,但也记得不怎么清了。只知道当时那打胎药几乎要了方兰半条命,再不送去医院就不行了,她叔婶知道后才赶紧将人送去了医院,不过只听说那孩子好像是她对象的,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这两个人给出的信息并不多,和她已知的内容相差无几。
惠知行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她听第三个被采访者的话。
这个采访者叫方志,是江放的亲舅舅,方兰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