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寒爵怔怔然盯着日记本上隽秀的字迹,意识到时萦从未变过心之后,显得愈发的悲恸。
比起这样的结局,他宁可时萦当初是满怀期待与憧憬嫁给的凌云龙。
得知她曾遭受的一切,战寒爵心疼得无以复加,久久地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
“我当初就不该走的,被家族追杀又如何?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走的。”
“所以,当初的空难也是假的?”凌墨瞅着满面悲戚的战寒爵,困惑不解地问。
“假的。我并未在飞机上,事先避开了。由于家族密训不得同外界联系,遂也没法向阿萦报平安。至于仇家登门寻阿萦麻烦一事,应当是凌云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我在华国鲜少树敌,而在这少之又少的敌对者中,得以同我势均力敌的,仅欧阳斌一人。不过,那一年欧阳斌才刚刚崛起,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量敢同我正面对抗。”
听战寒爵这么一说,凌墨瞬间了然:
“也就是说,放火烧屋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是仇家,实则是凌云龙本人?”
战寒爵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此刻的悲痛,沉声说道:
“凌云龙扯了不少谎,他同我说,阿萦对他是有感情的。他还说,阿萦怀的是他的孩子,一个男婴,可惜没能保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存在。
密训归来之后,我去过一次凌宅,本欲找他算账。那期间,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我也曾起过疑心。可他却说,你是他在仁禾医院领养的弃婴。我也暗自调查过此事,可多方证据均显示,凌云龙确实收养过仁禾医院里一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婴。
现在想来,凌云龙的心思还真是缜密,为了防范我,早早地就做足了准备。”
“弃婴...”
凌墨蹙了蹙眉,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时萦所出。
秦北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虑,缓声说道:
“又在胡思乱想?光看长相,就知你们二人之间必有血缘关系。”
“会不会是碰巧?”
对于认亲这件事,凌墨显得相当的谨慎。
失而复得固然好。
不过,如若只是一场空欢喜,她宁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希冀。
“不可能是碰巧。老爷未经暴晒前,与您的长相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其实,自城郊墓园第一回见到凌小姐的时候,我就感觉您和老爷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那时候并未说出口。”静立在一旁的白虎见缝插针地补充道。
凌墨骤然忆起不日前同秦北冥去往城郊墓园时,确实遇到过另一群人。
再加之碑文前似火鲜红的玫瑰花,她已经可以肯定,当初在墓园邂逅的人正是战寒爵。
“丫头,让你受苦了。”
战寒爵情难自控,紧紧地拥住了看上去有些懵神的凌墨。
秦北冥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过将战寒爵一把推开。
他都没抱够呢,战寒爵来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襁褓中的婴孩,她都这么大了,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能这么抱着吧?
只不过,犹疑再三,他终究是没敢提出异议。
战寒爵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太好,他这还忙着缓和关系,又哪里敢造次?
“战先生...可否先松开我?”
凌墨早已接受了父母双亡的设定,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亲生父亲,确实有些难以适应。
“丫头,是不是该改口了?”
战寒爵哑然失笑,急切地渴望着能听她叫一声爸。
虽说,凌墨的性格和时萦相较,有着极大的区别。时萦是温柔细腻的小女人,凌墨则要更酷一些,情感表达上,也更为含蓄。
不过在他看来,倒也挺可爱的。
又酷又萌,怎么看怎么喜欢。
“……”
闻言,凌墨骤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只下意识地往秦北冥身后挪了一步。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害羞,怎么也开不了口。
“爸,可要去警局寻凌云龙问个明白?”
秦北冥的反应倒是极快,脱口而出就是一声“爸”。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居然会狗腿到这种地步。
“嗯。”
战寒爵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
虽说老秦家的孩子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可问题是,秦北冥这小子实在太过放肆。
他的宝贝闺女才多少岁?
秦北冥居然好意思下手。
如是一想,战寒爵对秦北冥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我送你们去。”
秦北冥浑然不知战寒爵心中所想。
见战寒爵并未当面驳回他的那一声“爸”,瞬间安心了不少。
“胳膊怎么回事?”
战寒爵扫了眼秦北冥缠着绷带,还有些渗血的胳膊,蹙了蹙眉,随口问道。
“赶来宴会的路上,遇上了点小意外。”
“让白虎来开车吧。”
战寒爵点了点头,眸光并未过多地停驻在秦北冥身上,转而让凌墨同他一道坐到了后车座上。
他嘴上虽未言说,心底里却羡慕惨了秦北冥。
如若有朝一日,凌墨在遇事时,也会下意识地朝他身后挪上一步,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上车后,凌墨总会时不时地向身侧的战寒爵投去两眼。
直到此刻,她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一切。
战寒爵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张和他如出一辙的脸,越看越觉欣喜。
四目相对之际,凌墨有些尴尬地往边上挪着。
战寒爵也不说破,兀自打开了话匣子,及时缓解了她此刻的尴尬:
“对了,你可有同你外婆联系过?多年前,阿萦曾同我说起家中还有一母,只不过她并未提及老家具体在何处。她故去后,我想着替她尽尽孝道,却又不知该上哪儿找寻岳母的踪迹。”
凌墨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我在乡下的那些年,全赖外婆护着。不过近两年来,外婆的身体大不如前。舅舅对她不怎么好,我曾想过将外婆接出去住,可外婆哪儿也不去,她至今仍旧无法接受妈妈故去的这个事实,总念叨着要等她回家。”
“过段时间,带我去看看她,如何?”
“好。”
凌墨轻声应着,虽然还有些懵神,不过状态明显好了些许。
有过了好一会儿,许是瞥见了凌墨无名指上的钻戒,战寒爵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丫头,你是认真的吗?婚姻不是儿戏,务必要慎重再慎重。你还小,其实不急着选择的。”
“……”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只觉无语至极。
战寒爵这人,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些。
叫他“爸”的时候,他应得还挺欢,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对此,凌墨亦深感疑惑。
秦北冥这一晚上都十分规矩,战寒爵为何总看不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