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爷爷把大部分遗产都给了你,你不要得了便宜还立牌坊!”何雅文气红了脸,音调高了几个度,“就算不是给我爸,也应该是给伯父。你一个占便宜立牌坊的,凭什么来骂我?”
何宇成去拽她,想阻止她再说下去,“雅文,你……”
“别碰我!”何雅文的脸变得扭曲,怒道,“何肆,你少在这里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正洋洋得意!我不会感恩?你呢?你自始至终,掉过一滴眼泪吗?”
何瑾秋上前,推了何雅文一把,“收起你的泼妇样,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好歹也是名门的小姐,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何雅文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住,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瑾秋,何肆这样对他三姐就对了?”何景文道。
何瑾秋冷嘲,“想来二哥平日里很忙,没时间教雅文。没教养的东西说了没教养的话,自然是要被教训的。”
“你……”
何庭章作为老大,站出来及时制止了这场唇枪舌战。
“都闭嘴,让律师把遗嘱念完。”
律师继续念下去,何肆无心听,他待不下去,独自离开。
何锦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牵出在何宇成腿边的何奕,让他跟上去。
进屋前,后院的灯被熄掉。
月光微亮,何肆坐回先前坐的那个台阶。刚才至亲间抓破脸皮、针锋相对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让他头疼欲裂。
“小叔叔。”何奕从他身后抱住他,“你冷不冷呀?奕奕是小暖炉哦。”
他转身,把人抱到怀里,“怎么出来了?”
“奕奕担心。”
“担心我?”
“嗯嗯,小叔叔不难过哦,奕奕陪你。”何奕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太爷爷最喜欢小叔叔,奕奕也最喜欢小叔叔了。”
“嗯,进去吧,外面冷。”他说。
何奕摇头,抱紧了他的小叔叔。虽对死亡一知半解,却也能清晰的感知到何肆的难过。
他小声的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安慰着他,“小叔叔,奕奕也难过。爸爸说,太爷爷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那里很好的,你不要担心。”
“嗯,叔叔不担心。”何肆把下巴搁在何奕的小肩膀上,轻轻阖上眸子。
他是几岁起在老宅住下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父母没离婚前他也有着大部分时间是在何家老宅度过。
老宅从他记事那年起,便有了他的卧室。何老爷子亲自布置,黑白色极简风房间,却在床头柜上违和的放了些当下流行的玩具。
同在老宅的还有何宇成何雅文俩兄妹,奇怪的是,他们在何老爷子面前总是带着几分惧意。
他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问何老爷子,“爷爷,为什么大哥三姐都怕你?”
明明那么的温柔。
“谁知道呢。”何老爷子笑着推了把秋千,“小子,你要不要改个名?爷爷给你起一个。”
那时的何肆并不懂他的出生不是因为爱,不爱他的母亲连名字也懒得给他翻阅字典,排行老四便起名为肆。
秋千停下,他从上面下来,问笑眯眯的老头,“为什么要改名?”
何老爷子牵起他的手,往家里走,“不改也行。那你记住,你的肆是肆意的肆,爷爷希望你活的随性自在。”
春意盎然的蓝天白云下,一老一小大手牵小手,慢悠悠的走过河边垂柳、走过青绿草地,走过很长很好的一段路。
他的名字,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也在那年春天结束时,彻底脱离了争吵不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