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仇想到自己还要让贤王帮自己找玲珑阁报仇,不由使出了浑身解数哄贤王高兴。
上得厅堂的事轮不到她做,下得厨房的事她却比谁都殷勤,虽然她在厨房里也做不了什么,却总会故意抹一点锅灰在脸上,让贤王看到她为了他下厨,诚心实意哄他的模样。
虽然说这点小手段贤王一眼就能看穿,但是架不住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好呀!
他其实也不知道阿仇对他究竟又多少真心,他也不在乎,大家互相利用,他能给她一个庇护,而她对他有价值就够了。
毕竟他也不过是男欢女爱的虚情假意一场罢了。
阿仇在下了几次厨房之后,就被贤王拽到身边笑着原谅了。王妃却气坏了,厨房中阿仇没帮上什么忙,倒是不要脸的会给自己抬身价。
就这两天在厨房中,阿仇看到王妃每一顿饭菜的丰盛菜制,竟然要求厨娘往后每天也按照这些饭菜给她做,她喜欢王妃吃的这些菜肴。
王妃的每一餐饭菜都有十二道佳肴,侧妃各自八道,然后妾和侍妾各三道,通房和府里的丫鬟就没什么区别了。
厨娘听到阿仇的无理要求,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王妃,说了这事。
王妃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恭王府里的侧妃们偶尔也会和她别苗头,但是大家都是大家闺秀,都爱惜羽毛,怕影响了家族的声誉,至少这些道理、规矩都能讲通,不会明晃晃的往上撞,让人抓住把柄。
可是阿仇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要背景没背景,要教养没教养,手段还下作,道理就更是讲不通了。
只要有人和她讲做人的道理,讲王府的规矩,她立马反口呛声:“我一个侍妾罢了,就在王爷身边伺候,只管把王爷伺候高兴了就行,你们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用不上。至于王府里的规矩,等我哪一天能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帮王妃分忧,再学也不晚。”
当真是好大的脸,还想要帮着管理府中的大小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王妃差点被气晕了,阿仇这番话就差点说要挤掉她接管王府了,她哪里能容得下被人这样冒犯,转身就闹到宫里,让皇后帮忙主持公道。
皇上当时也在,的确是帮着主持公道了,可是没想到贤王倒是硬气,宁愿自己受罚也不肯处置阿仇,只说他心悦阿仇,难免有所纵容,所以错不在阿仇,错在他一个主子身上。
阿仇最终被王爷保护住了,王妃大闹一场,却最终不敌阿仇,铩羽而归。
于是这一件皇家事就这么喧嚣尘上的被百姓口耳相传的众人皆知了。
……
阿仇要求添加饭菜的事,王妃懒得和她说,阿仇身份低贱,没有教养说不清这事,她索性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去找王爷。
可是等他她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阿仇正坐在王爷的大腿上,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搂着王爷的脖子,言笑晏晏的喂王爷吃着点心。
书房的门大开,竟是连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真正是没有一点规矩样子。
她冷肃着一张脸跨步走进书房,言辞犀利的说道:“王爷真是好兴致,您现在竟然已经堕落成这样了吗?就完全不顾自己王爷的身份?”
贤王抬起眉眼看她,就看王妃眼底怒意翻滚,白皙的脸颊都被气的泛起了微红,与平日冷心冷情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了几分不一样。
王爷笑着拍了拍阿仇的头,示意她下去,阿仇却露出恃宠而骄的姿态,抬起下巴‘木马’一下亲在贤王的脸上,娇声说道:“我就不下去,王妃来了就来了,大不了她坐在你的另一边就是了。”
贤王一脸玩味地抬起头,看着王妃笑道:“也不是不行,要不王妃来这边坐?我抱的动。”
这话简直就是对王妃的羞辱,她一个高门女子最是讲究言行举止,怎么可能学这不要脸的侍妾,当众坐在王爷的腿上不肯下来的?
她气的眼尾都泛起了薄红,声音中压抑着怒火:“王爷不管如何宠爱身边的侍妾,我都不管,但是你的侍妾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地往我头上爬,就不要怪我治她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杖责而亡,王爷可别怪我下手狠辣。”
这么长时间以来王爷庇护阿仇,她不想落了王爷的面子,就没有过多计较,况且她也的确是没有把这个小小的侍妾放在眼里。
没想到她倒是能闹腾,现在恭王府都快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了。
要真说收拾阿仇,她有的是手段,只是不想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脏了手罢了。
她其实也在等着贤王过了新鲜劲,直接舍弃了这个卑贱的侍妾,也省的她动手,平白坠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她这么不识抬举,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她眼神带着锋锐的光芒看了阿仇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走出书房的一刹那,她挺直的腰背终于被心底的失望击溃,忍不住肩背都垮塌下来。
她终究是错了……
眼前有淡淡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却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年杏花微雨的桃林中,他拿着一把折扇与人斗诗的肆意潇洒模样。
那时的风仿佛都带着微醺的醉意,一下子就让她的心迷失沉沦其中,再也忘不了。
可是到头来那样的美好,却终究是被辜负了。
她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会儿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要怪就怪她没听爹娘的劝告,当年她也是京城中无数优秀男子眼中的佳人才女。
可是现在却落得今日被一个侍妾羞辱的地步,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当年肆意潇洒的少年,会这般堕落,难以置信现在的自己,会这般心如死灰。
书房里,王爷把自己腿上的阿仇推了下去,睨她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你又怎么惹王妃不痛快了?”
阿仇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我就是在厨房里看到王妃每一餐的饭菜都那么丰盛,让厨娘做给我尝一尝罢了,谁知道王妃这么小气,因为这事就要杖责我。王爷,你可要护着我一点,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贤王多半明白了王妃为什么生气了,在这王府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圈,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圈里行使着自己的权力。
但是阿仇却不肯呆在自己的位置里,到处上蹿下跳,狐假虎威的到处挑衅,侵犯到了王妃的领地,自然惹来了她的怒火。
阿仇无辜的看着贤王说道:“王爷,要是你不在王府,王妃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您可不能不管我。”
高门贵族里的主母哪一个没私下收拾过小妾,王妃要是收拾阿仇,那真的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阿仇现在的在府里的确是他对付王妃和侧妃们最趁手的刀,他还舍不得看她去死。
他宽慰着阿仇说道:“回头让我院子里的王嬷嬷去你那边看着,王妃就不敢了,放心。”
贤王这么护着她,阿仇十分心满意足。
……
给恭王府侍妾的三个小包做好了,掌柜到底没有按照谢萧萧的吩咐做最差的小包,算是阳奉阴违了一回。
不过小包上的红宝石和翡翠的装饰,全都换成了玉石首饰的下脚料,他特意去吴家的首饰铺要来的,镶嵌在小包上小是小了点,但是终归也是上等玉石的下脚料,成色上并不差。
谢萧萧在丁掌柜来拿小包的时候,看了一下,小包典雅精致,玉石用出了比玛瑙和翡翠更清新脱俗的纯正感觉。
和她安排中用假宝石装饰的小包完全不是一回事,她转脸看一眼掌柜,问道:“这上面的玉石哪里来的?”
原本是想兴师问罪来着,没想到掌柜倒是脑子活络,转脸看着丁掌柜十分真诚的说道:“丁掌柜,这小包上的玉石可都是上等料子,我特地去吴家拿来的,你把小包送去恭王府可得好好的帮我们美言几句啊!”
美言是不可能美言的,丁家现在也开始抢这小包的生意干,能不背后暗戳戳的使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给玲珑阁说好话!
丁掌柜也是这么想的,他低头看着小包做的这么无可挑剔,想要找茬的心思被按了下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也不过就这样,有什么好美言的?贵人还不一定就看得上呢!”
谢萧萧听到那一声贵人,白眼都飞到天上去了,听着他这样拍马屁的样子一度觉得自己胃疼,就那个侍妾也配叫贵人?
她神情不耐的挥了挥手撵人:“你家的贵人估计已经等着你了,你还不赶紧送过去?”
送去恭王府的东西的确不能耽误,丁掌柜也顾不上再呆在这里打嘴仗了,转身拎起三个小包就离开了。
谢萧萧却转脸看着掌柜问道:“这上好的玉石哪里来的?我不是让你用假的吗?”
这会儿有人会用树脂包裹石头,做成假的琥珀。
掌柜叹着气劝诫着说道:“生意做起来不容易,我们不能自毁招牌。就算对方上门找茬,但是我们赚了银子,就要遵守诚信。况且这些玉石都是一些下脚料,也不值钱,去吴家拿这个比去买假宝石划算。”
为了玲珑阁的声誉他容易吗?他就为了这个下脚料,特意跑了一趟吴家要来的。
谢萧萧撇撇嘴,嗤鼻说道:“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人家估计也不会领情。”
原本她是想弄点假宝石镶嵌在上面,那侍妾要是挑三拣四的说小包不好,她就直接甩锅给丁家,说是丁家把小包上的宝石换成了假的。
反正丁家在中间过了手,之前还坑自己,的确存在嫌疑。她就趁机让丁家吃个哑巴亏,让他有口说不清。
虽然这事看上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玲珑阁也会让人怀疑,可是谢萧萧知道这事贤王妃一定会帮着自己对付那侍妾,所以她赢得了贤王妃,并不亏。
没想到她计划的再好,掌柜不同意,所有的计划都泡汤。
如果小包送出去相安无事倒也罢,反正那玉石再好也不可能压过王妃的那个都是宝石的小包,她就怕那侍妾无中生有的找麻烦,浪费掌柜的这一番心思。
阿仇收到小包的时候,小包被布口袋套着,她都没打开看一眼,转手就扔在了一边。
身边的丫鬟拿着三个其他店铺买来的十分廉价的小包递给她,不解的问道:“姑娘不是一只想要玲珑阁的小包吗?怎么突然不喜欢了?”
其他的店铺的小包哪里有玲珑阁的好看?玲珑阁的小包可是最受大家千金欢迎的了。现在有一个玲珑阁的小包,已然是有身份地位的象征。
阿仇拎起一个廉价的小包,看着皮料粗糙的小包上面用绒花装饰的不伦不类,不由满意的笑了。
她满脸笑意的拎着廉价小包去了前院找王爷,一跨进书房的门槛,她就笑着显摆手臂上的小包:“王爷,你看,玲珑阁给我的小包做好了,真好看。”
贤王看着那个一眼看上去就很低廉俗气的小包,黑着脸说道:“你不是喜欢像王妃那样都是宝石,珠光闪闪的小包吗?怎么现在又喜欢质量这么下乘的东西了?”
阿仇脸上的笑瞬间垮掉,她咬着唇委屈的说道:“我身分低,不怪玲珑阁的人看人下菜碟,反正都是小包,一样能装首饰,荷包,不影响用就行。”
这话说的委屈却懂事,贤王一下子就勾起了那点护犊子的大男子主义。
也是,王妃和侧妃就算没有他保护,娘家的地位也都是不低的,不像阿仇无依无靠,能依赖的只有他,最需要他的保护。
他低头看着阿仇失落却不敢说的模样,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之前不是说了要是小包做的没有侧妃们的好,就让我去找玲珑阁给你撑腰的吗?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阿仇叹口气十分落寞的说道:“我现在能在恭王府过这么好的日子,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做人要知足,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就算是喝苦药都是甜蜜的日子,我不想让王爷为我留人话柄,被人指摘。”
贤王听着她这么一番话,心头一热,感觉这么多年总算切身的体会到了为人夫的责任,他更应该好好保护弱小可怜的阿仇。
至于王妃和侧妃都各自有自己的娘家撑腰,谁也不会欺负到她们头上,况且她们身后说不准还有皇上的支持,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丈夫做什么,或许哪一天趁他不备直接栽赃灭了他都说不定,哪里又会需要他的保护?
贤王心头一热,脑子一充血,整个人都冲动了起来,他决定去给阿仇撑腰找回场子。
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欺负他身边的人,也太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
就算他是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那也是皇亲国戚,皇上捏着他就算了,一个小小店铺的掌事也欺负到他的头上来,真当他是个软柿子随便揉搓了?
阿仇看到贤王让她拱起了火,软声劝道:“王爷,您身份贵重,就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亲自去了,随便找两个府里的随侍去敲打敲打她们就算了吧!”
最好让她自己去安排,她要安排最孔武有力的随侍去玲珑阁打砸一番,她要让玲珑阁再也开不下去。
贤王这会儿热血上头,阿仇越是劝,他就更要亲自去了。他倒要看看玲珑阁掌事看见他,会是一副什么态度接待他?
敢对他不敬,他直接治他们一个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把他们全都捉了扔进牢里去。
他虽然手里没有权利,但是皇上为了维持兄友弟恭的局面,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他难堪,甚至还会做出一副好兄长的样子,帮他撑起皇家颜面,所以治罪一个小小店铺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阿仇没想到贤王竟然准备亲自去,她只要一想到谢萧萧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就会莫名的产生一丝危机感,这会儿忍不住拉住贤王心慌的说道:“王爷,玲珑阁的掌事是个女人,不仅长相丑陋,还胡搅蛮缠,颠倒是非,十分泼辣。王爷去和她理论,平白地跌了身份,还是让下人们去吧!”
贤王看了她一眼,不由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玲珑阁的掌事了?她对你出言不逊了?那我更得为你撑腰找回场子,给她点教训。”
阿仇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真的不希望贤王去玲珑阁,她想要利用贤王借刀杀人,却并不希望他亲自上阵,对手太狡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不确定性,她都不想去赌这一回。
“王爷,你让身边的人去吧!玲珑阁的那个女人一闹起来癫狂的很,到时候要是不小心伤到了王爷,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贤王十分眼神中透着轻视的说道:“任她再怎么癫狂,我带着随侍还能敌不过她?”
阿仇为了阻拦他,口不择言的说道:“王爷,那女人脾气暴躁,凶残的像个母夜叉,一生气了就拿着刀乱砍,十分吓人,我不要你为了我去冒风险,你不要去好不好?”
贤王转头看着她,问道:“一说去玲珑阁你这么害怕,你是被那掌事的女人伤害过?她拿刀砍你了?”
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阿仇的时候,她孤零零的站在一汪湖水边,看上去犹如一只狼狈不堪的丧家之犬,的确是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看来这玲珑阁和阿仇必有渊源。
阿仇点点头,又摇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贤王说道:“王爷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什么都不要,不要王爷帮我撑腰,不要王爷为我打抱不平,我只要你好好的,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