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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追妻中……

顾慕向来平和的神色微露不悦,嗓音很淡:“母亲做此事为何不提前与我言说,既是刚认下,还望母亲不要公诸与众,

找机会与容温说清楚。”

林亭本就扯了慌,自也没什么可与容温说的,她严肃道:“她现在是你的妹妹,你身为当朝中书令,受万人敬仰,又是人人称道的世家公子,若是你执意要娶自己的妹妹,就等着被天下人唾弃吧。”

林亭说完,深出了口气,抬步欲走。

顾慕在身后唤住她:“母亲。”他转过身,嗓音微沉:“绿荷街上有户姓沈的人家,前些日子刚添了新儿,父亲倒是常去,母亲不妨也去道道喜。”顾慕说完,对林亭施礼,抬步离开。

只留林亭怔在原地,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什么意思?

绿荷街上——

他父亲——

林亭出了府门,并未直接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绿荷街。

——

恒远候顾旭的事闹得整个侯府这几日气氛很怪,老夫人因着这事大发雷霆,顾家向来家风严谨,更是上京城里世家之首,养外室如此丢人之事老夫人曾不止一次训诫过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恒远候跪在顾家祠堂已有两日,老夫人吩咐:“任何人不许去看他,别说是吃食,一口水都别给他。”

倒是那个女子聪明,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去了侯府,如此丢人之事,她又是一个还在月内的女子,老夫人就算再是生气,也还是让人把她带到了跟前来。

都说隔辈亲,一连两三日都未休息好的老夫人听到那女子怀中的孩子哇哇的哭,老人的心瞬时就软了,不管如何说,事情已然如此,她又生下了他们顾家的血脉,惩治一番也就是了。

老夫人放了话,大夫人就算再不愿,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从前恒远候要纳妾,她并不是不给他纳,后院里的几房妾室皆是她给挑选的,可如今,他真是越发荒唐,干起了在外面养女人的丢人事。

若这女人没有生下孩子,打发了就是,可如今她生了孩子,而且还是个带把的,也只能把她纳进府中给个妾室的名分。

容温坐在院中石桌前,顾书瑶将这件事讲给她听,无奈叹了声:“那女人是去岁我爹去承德府带兵剿匪时救下的,生的貌美,又会装可怜,跪在那里哭着求我爹带她走,说我爹救了她的命,只想在我爹身边做些下人的活,我爹就把她带回了上京城,也不知怎么就让她有了身孕,就把人安置在了绿荷街。”

“那女人之前是嫁过人的,有丈夫,所以我爹才把她养在外面。”顾书瑶说起这事来,算不上生气,总归身在高门大户中,什么腌臜事都听说过。

容温将切好块的桃子往她面前递了递,示意她吃些东西,随后道:“表姐,那你日后又多了个弟弟,还是个刚出生的。”

顾书瑶轻笑:“可不是,若我哥哥早两年成婚了,他的孩子都比这个孩子年龄大,错辈了都。”

二人说完了这件事,顾书瑶才想起给容温首饰的事,让她的侍女拿过来,在石桌上打开给容温看:“这是陛下给我哥哥的凉山血玉,哥哥让我

打成了两幅首饰,这是表妹的。”

容温垂眸看了眼,此时正值晌午,血玉发出灿亮的光,耀眼夺目,又剔透的可以作铜镜,容温从锦盒中拿出一支玉簪瞧了瞧,随口道:“表姐都拿去戴吧,我有首饰用。”

顾书瑶见她喜欢却回绝,摇头道:“表妹得收下,这是我哥哥送给你的,不是我。”

顾书瑶这话一说,容温就更不要了:“二表哥送的,我更不能要。”容温将手中拿起的玉簪又给放回去,还把锦盒给合上了。

顾书瑶看她这样子,有些着急:“表妹有何可顾虑的,我母亲都要认你做女儿了,日后我哥哥也是你哥哥,不必避嫌的。”顾书瑶正说着,听闻有沉稳的脚步声走来,侧身去看,欣喜道:“哥哥,你来了,你快说说表妹,首饰都打好了,她不要。”

顾慕一袭墨衣走来,腰间的鹤纹白玉随着步子轻动,他看了眼容温,自是知她心中所想,嗓音平和道:“那块血玉打造一副首饰尚有余,血玉珍贵,自不能丢了,就让书瑶也给你打了一副,为何不愿要?”

顾慕神色舒展,语气更是清朗,他总是这样,每次容温想要顾忌这些时,他几句话就能让她为着所谓的避嫌而感到羞愧,表姐去打首饰剩下的血玉,不能丢了,不是特意送她的,只是凑巧有多余了。

而且,他心思清明,未有丝毫男女之意,容温心里想着,若她日后真的认了大舅母为母亲,二表哥就只是她的哥哥,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容温应了声:“谢二表哥。”

只一旁的顾书瑶睁圆了眼,哥哥还真是说瞎话跟真的一样,哪是有余,是根本不够用,若不是她还透支了下个月的月例,又拿妆奁里的金块作配,会有这两幅首饰?

不过,送给表妹她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表妹愿意收下就好。

兄妹二人在容温这里用过午膳后,一同离开,顾书瑶紧跟在她哥哥身后,顾慕沉声问她:“何事要说?”顾书瑶本是犹豫,被问了就开口道:“哥哥,这——这两幅首饰花了我的月例和一块金子,月例我就不跟你要了,你能不能给我块金子?”

顾慕脚下步子不停,随口道:“找净思拿。”

顾书瑶闻言乐的跟只小兔子一样,她哥哥腿长,步子迈得大,她小步子有些赶的跟在后面,见她哥哥今儿好说话,就又道:“其实,我还想用这血玉打对耳饰呢,若是只打一套首饰就足够我用了。”

顾书瑶嗓音里带了些许遗憾,正轻叹了声,走在她身前的顾慕回她的话:“占了便宜来找我讨金子就算了,还不知足。”顾慕从陛下手中接过血玉时,心中已想好要将血玉雕刻成一只红狐狸做成发饰送给容温,如今,他的心意没了,还让她以多余之物收下。

顾书瑶不懂她哥哥是何意,疑虑道:“什么占了便宜?我占什么便宜了。”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哥哥说的应该是血玉,她恍然大悟,难道哥哥拿那块血玉另有用途,却被她给要走做成了首饰。

可哥哥能有什么用呢?

顾书瑶

看着她哥哥的身影走远,扯住跟在后面的净思,强势的问道:“净思,你来说,我哥哥说我占了便宜,他是什么意思?他要这块血玉做什么?”

净思:……

净思不敢乱说话,只回道:“五姑娘可听说过女娲石心?兴许是公子的心没了,要用这血玉当心吧。”净思说完,也急忙走了,生怕顾书瑶再拉住他。

顾书瑶:……

什么?净思何时这般神神叨叨的了?

——

容温又在顾慕府中住了十来日,一是顾慕说那日的黑影人之事牵扯甚广,让她就在府上住着,后园的空地也已修整好,正好可以教她骑射。二来,恒远侯府中如今并不平静,容温不太喜欢这些事。

从前在扬州,母亲还在时,父亲并未有纳妾,就算母亲后来不见,父亲也是两年后才娶的继母,自从继母入了府中后,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怀疑父亲在外面有女人,闹得府中上下不宁。

最为人尽皆知的一次,是继母挺着个大肚子去找街上的一个寡妇,说人家勾引了父亲,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最后人家寡妇委屈的要上吊,让父亲在同僚间一直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挑选夫君就是要看家风,要看品性,要只她一人,过简单的日子,不想掺和进这么多的是非中。

端午节前夕,容温去了顾慕院中,想问一下他黑影人的事,也想回侯府去陪着外祖母,她来到木莲院时,顾慕并不在,她就在之前为着让她相看男子准备的屏风后。

这里有处小书案,之前她拿的那本《四洲志》还原封不动的在书案上放着,就连她夹在纸页间的木签也未动过,容温就在这里翻着书等顾慕回来。

她看书看的向来认真,看了有半个时辰后,似是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待容温合上手中的书侧耳去听时,脚步声已经到了书房,她正欲起身,却听见了陌生男子的嗓音。

容温已坐直的身子又停住了,想来这陌生的声音是二表哥朝中的同僚,是有事情要商谈,她这会儿若出去不止会打断他们的对话,还会被外人知道她在二表哥的书房中,难免不会有一些不好的猜测。

好在,她只是女子,不在朝为官,父亲也只是扬州的地方官,听到一些他们谈论的朝堂之事也无碍,容温下意识将身子趴低了些,如同睡着了般安静。

书房内,顾慕坐在书案后,随他一同进来的是兵部尚书郑多病,郑多病的年纪并不大,未到不惑之年已官至兵部尚书,他眉目紧锁,很是忧愁,沉声道:“顾中书,今儿朝堂上争论激烈,陛下不给个明白话,这事可要如何是好?”

前线初次告捷,昨夜又传来第二次战况,大军深入敌境,虽有匈奴的城防图却被匈奴设计,在草原里迷了路,以致军中将士死伤严重,今儿早朝,那些本就不支持以武兴国的文臣联名上书,请求陛下立即下旨休战,以避免更多的劳民伤财。

顾慕作为中书令,既是世家公子,又是朝中第一文臣,却是主张再战,朝中文武百官虽皆敬重他,可那些同他父

辈甚至祖父一般年纪的老臣却是公然弹劾他,斥他是不怜百姓生死的奸臣。

尤其是安国公,虽已至知天命之年,脾气却暴躁,早朝后跪在仁昌帝殿前,扬言道:“陛下一日不让前线休战,老臣就一日不起,直到臣身死。()”

顾慕神色平和,拿起面前的杯盏示意郑多病用茶,随后淡声道:“陛下虽不言明何意,而边疆依旧在作战,已是给出了态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郑多病不以为意,依旧担忧:“可谁人不知,安国公就是个牛脾气,这些年陛下待他不错,他府中门生众多,万一陛下一时心软,中书大人的谋划可就都付诸东流了。”郑多病突然暗了神色,低声道:“不如下官把今日朝堂上情绪激动的官员抓几个惩戒一番,以示警戒?”

顾慕闻言轻笑,嗓音平和,看着郑多病:“郑尚书不必忧心,回家去吧。”

郑多病在心中暗叹,他本以为顾中书攻打匈奴之心坚决,才与他共谋划,如今看来也未必,他顾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在这上京城中多半是与顾家交好的清流文臣,不似他们这种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武将。

他从武举考试,走到兵部尚书的位置,自是会用些手段,他也深知,顾中书能在如今的位置上坐着,必定也是有手段的,可他的手段却不会用在与顾家交好的世家身上。

郑多病起身告辞。

容温听到脚步声走出了书房,正要再坐直身子,只听又有脚步声走进来,这次说话的倒不是外人,而是那个生了张‘死人脸’的云烛,容温只听他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顾慕嗓音依旧平和:“安国公——给他个痛快。”

云烛:“是。”

容温在屏风后听的身子一颤,什么?顾慕要让云烛去杀了安国公?

适才她听着郑尚书与顾慕的谈话,还以为顾慕不忍对朝中文臣做什么,却未料到,他未应下郑尚书的惩戒,却是要直接将安国公给杀了。

所以,这就是他的手段,攻打匈奴之事他势在必行,不会让任何人拦他的路,也不会像郑尚书一样只小惩大诫,而是直接取了安国公的命,这样一来,再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休战之事。

他要的,是一步到位,是不留余地。

容温抿了抿唇,一时也没动弹,不知该不该出去了,这种杀朝中老臣的隐秘事被她听到了终究是不好,容温犹豫了片刻,偷偷朝着外面瞄了一眼,见顾慕并未有要离开书房的意思,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屏风后待着,若是被他发现了,还不如直接自己出去呢。

容温下意识的依旧轻手轻脚,理了理有些不平整的衣裙,抬起步子走出屏风外,又迅速的回到了屏风内,因着慌乱还将膝盖磕在了书案一角,疼的她‘嘶’了声。

容温眉头揪着,闭了闭眼,顾慕——他,他大白日的在书房里脱什么衣服?还,还露出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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