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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猜疑

密林遮住了大片天光,投下斑驳日影,风拂林动,光点也跟着晃动,花飞蝶舞,水声潺潺,恍如梦幻。

突如其来的吻,让司露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不同以往的宣泄粗莽,来势汹汹,他变得克制轻柔,小心翼翼,似是特意收了力道,怕将她碰坏了。

他的手垫在她后背,再将人抵在了树干上。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他含咬挑弄着那垂下来的软肉。

见她没有抵抗,他继而再去衔她的唇珠,一步步深入,再去勾缠那道粉嫩的小舌。

司露并非不想抵抗,只是呼延海莫将她浑身的都折腾软了,酥了,麻了,让本就在策马后精疲力竭的她,没有半点推拒的力气。

那两只柔夷宛如软绵的猫爪,推在他身上没有半点伤害力,反而像是在撩拨人心,弄得人心口痒痒。

清风皎皎,吹开层层浪蕊。

**

长安,暮雨连天。

太极宫,南书房内。

玉帘高卷,炉烟浥浥。

风拂纱动,漫天的雨珠斜飞进窗内,沾在绸丝帷幔上,洇湿一片。

新帝李景宴端坐紫檀玫瑰圈椅之上,正目不斜视地伏案批阅奏折,宽大的衣袖缠绣了银丝,牵动时宛如浮云滚动,矜贵不可攀。

他容颜似玉,眉眼温朗,君子谦谦。

不多时,有内侍走进来,说是杨仲杨尚书求见。

李景宴搁下朱笔,面上神色肃肃,当即道:

“快请进来。”

杨仲一席绯红官袍步入室内,仪容整峻,宛如孤松,他叉手深躬,对李景宴行了大礼。

“臣杨仲,参见陛下。”

李景宴下座去相扶,“杨爱卿快快平身。”

杨仲落座后,李景宴屏退了所有内侍。

窗外阴雨绵绵,天光晦暗,室内点了鲛油的长明灯熠熠闪烁。

“杨尚书,朕命你办的事如何了?”

杨仲目光谡谡,

将怀中藏着的折子呈上,“还请陛下过目。”

李景宴接过奏疏仔细翻看,眼神渐渐变得灼亮。

杨仲道:“臣已掌握了顾临的门生互相勾结,贪墨徇私等数条罪证,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将他们连根拔起。”

“此中千丝万缕,牵连深广,到时顾临也难逃其责。”

“好、好。”李景宴赞不绝口,长眸烁烁,“不愧是朕最得力的杨爱卿。”

只要顾党彻底扫除,那他便在朝堂上再无掣肘,可以真正执掌大权了。

李景宴看了眼窗外的细雨,说道:“云开雨霁前,自是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候。杨爱卿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提来,朕定会不遗余力替你做到。”

“朕还可向你允诺,来日顾临一倒,宰相的位置,便是你的。”

杨仲听闻此言,大受触动,赶紧起身,稽首跪拜,“臣,谢陛下厚爱。”

送走杨仲后。

李景宴再次返回了宫室。

他站在桌案前,铺开宣纸,扬手举笔,落下几个浓墨重彩的字。

“顺时而动、蓄势而发。”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顾临这把剑,他已经利用完了,是时候该收起来了。

若他不配合,那便直接折断,一劳永逸。

*

李景宴走出南书房时,夜色已沉。

骤雨已歇,空气中任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地板在宫灯辉映下,反着淡淡的光。

宫人提着灯笼走在他前头,给他开路。

还未走出几步,去见一内侍面带急色,匆匆奔至他跟前,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朝他道:“陛、陛下,您派出去的暗影卫,只、只回来了一人。”

李景宴沉静的眉眼闪过惊色,问道:

“人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他这只暗影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大内高手,就算千军万马中也能保全下来,如何会——

李景宴不敢置信。

他回到南书房内,在琉璃灯下来回踱步。

待到那内侍带着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暗影卫到来时。

他方才相信了此事。

那暗影卫虽然活着,但只能说是苟活下来的。

瞎了一只眼,脸上的刀疤深入骨髓,贯穿到了头部,像是生生嵌了一条沟壑,看着十分可怖。

可见他先前,所受的创伤有多大。

更令他无法释怀的是,一整支暗影卫全部折在了北戎!

李景宴怒火中烧,再没了半点平日的端方持重,嗓音带着薄怒,发出喑哑的,类似嘶吼的声音。

“不是同你们说,不要直接动手,不要正面出击,要伏击,要等待时机,趁呼延海莫身边无人时,再动手吗?”

他痛恨不已,袖笼中双拳捏得死死的,灯影下来回踱步。

那暗影卫跪在地上,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响起那些惨死的弟兄,他红着一只眼睛,咬牙切齿地说着,嗓

音悲痛到了极致。

“陛下,我们如何没有设伏。”

“可、可是——”

“那北戎王凭一己之力,把我们所有弟兄,都杀了。”

李景宴目眦欲裂。

仅凭一己之力?

从前他听说过北戎太子呼延海逻是个天生神力的怪物,可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自如。

而弑兄篡位的呼延海莫定不及呼延海逻,所以他大可以对北戎放松警惕。

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勇武之能。

若此事属实,那呼延海莫的武力,或许远在那被北戎人传作神话的呼延海逻之上。

他这数十暗影卫的力量加在一起,足可对抗千军万马。

但呼延海莫竟然凭一己之力,就灭了他们尽数。

李景宴仍旧沉浸在不敢置信当中。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双拳攥得死死的,气息未定。

如此看来,他今后不可再小觑此人,对于北戎,也要多多防备才是。

遣退了那死士后。

李景宴在南书房内坐立难安。

他的露儿。

此番没能救出她,实是他无能,亏欠了她。

他必须得另寻办法,再去营救她。

*

云海草原上,夜色静谧,夜风阵阵,吹开遮月的淡云。

宽大舒适的毡帐内,烛火未熄。

司露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不仅仅是骑马累着了,更因为呼延海莫在林中的趁火打劫。

好在他下午餍足了,晚上就不会再来叨扰她。

她也能落得个清闲。

侍女端来茶点,说是呼延海莫特意吩咐人准备的。

司露瞥了一眼,都是滋补身子的红枣、燕窝、人参一类的汤羹。

便道:“搁在此处,出去吧。”

她百无聊赖,便想着寻毛球出来玩,此番来草原上散心,呼延海莫安排了三日。

为了让她更好的解闷,自然将毛球也一并带上了。

只是眼下司露在帐子内,各个角落,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始终没有找到毛球。

她急了。

毛球是认主的,不会轻易去陌生人处,若是不小心被陌生人抱走,定会吓得浑身发抖,躲起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是有的。

情急之下,她想到去找呼延海莫。

整个营地上,他是可以发号施令的人,人多力量大,把大家都叫起来找毛球,总比她一个人没头苍蝇一般瞎转的好。

于是她撩帘出帐。

径直朝呼延海莫处理事务、接待来客的主帐走去。

夜色漆漆,暗香浮动,月色空濛,流波万顷。

脚印深深浅浅落在草地上,发出簌簌声响,司露一边走着,一边不忘寻找。

“毛球——”

“毛球——”

她小声呼唤着。

不知不

觉间,走到了呼延海莫正在处理政事的主帐。

帐内灯火未熄。

明明灭灭的烛火闪烁,照亮了帐中的一切,也将里头正在对坐攀谈的两个人影,清晰映在了毡帘上。

一个身形峻拔高挺的,是呼延海莫无疑了。

只是另一个,虽头戴毡帽,但五官扁平,脸无棱角,倒更像是中原人士。

营帐前侍卫林立,司露不能闯进去,只在外静静等候着。

当她透过毡窗的缝隙听清里面的对话时,更是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那带着毡帽的人中原话格外流利。

确实是个中原人。

此人是谁?

呼延海莫怎么会跟中原人打交道?

而且不是当众在宫内宣见,却要在夜间,在私下里见面,那中原人还要伪装成胡人的样貌。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难不成——

她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大致听清了一些,但全貌不明。

那个中原人的身份,应当是一名中原官员的手下,他作为来使,与呼延海莫互通往来,并表达了他家主上对呼延海莫的深深尊敬。

临别前,呼延海莫还当场写了书信一封,让那来使回去转交。

司露透过毡窗缝隙,瞧得一清二楚,心若擂鼓,震惊不已。

与他通信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弄清楚。

蓦地,毡帘被掀开。

呼延海莫送走那来使时,瞧见了立在不远处的司露。

司露立在火光下,心跳加速,努力保持着冷静。

他黑黢黢的眸子对上她,带着幽沉,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情绪难辨。

“王后怎么来了?”

司露克制住心头情绪,开口道:“毛球不见了,我寻了半天没寻到,想让你派些人手去寻一寻。”

那些侍卫亦道:“可汗,王后来寻见您时,您正在接待贵客,属下便让王后在毡帐外等候了。”

呼延海莫不再犹疑,朝她走过来,将裘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用温热的手搓搓她的脸颊,又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眸中溢满温情。

“夜里凉,你派人来叫我就好了,何必亲自赶过来?”

司露道:“毛球丢了,我关心则乱,就急不可耐地过来了。”

呼延海莫俯下身子,深深的瞳孔与她相对,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方才——你可有听到什么?”

司露果断摇了摇头,“不曾。”

呼延海莫相信了她。

因为以司露的脾气,若她真听到了什么,此刻定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肯定会将他大骂一顿出气,或是直接与他大闹一场,彻底决裂。

他很害怕这样,所以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暗中谋划的一切。

司露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故作跟寻常一般无二,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散发着淡淡的火光,随着脚步摇曳。

呼延海莫下令找猫,营地燃起了通明的灯火,火把林立,火光熠熠,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司露与呼延海莫还有一众侍卫们一起,在营地各处找猫。

“毛球——”

“毛球——”

她一声声唤着,掩盖住内心的不安,以及各种翻腾的复杂心绪。

还未找出真相,她不能让呼延海莫产生警惕,对她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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