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

“你长大了，不可以再……”

“跟我一起。”

“律酱，其他小朋友这个年纪都是……”

“跟我一起。”

夏油杰：“……”

这家伙小时候这么难缠的吗？

大的小的都拗不过，夏油杰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拖进了澡堂，然后又看到了半个熟人。

为什么是半个？

夏油杰打量着对面那个一黑色长发，捧着一盘子洗漱用具，乖顺跪坐在浴池边上雌雄莫辨的少年，有些不太确定。

这个人，该不会是……

“甘那。”律酱死死抓住此前多次试图跑路，现在认命了却不被信任的夏油杰，缓缓走到了黑发式神面前。

“抬头，看我右边。”

甘那很听话，一句话一个动作，指令完成后也不再做其他动作，过于精致的面容莫名让她、呃……他透出一股诡异人偶感。

夏油杰瞳孔地震。

律酱的称呼肯定了他的猜想，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不可置信地再次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黑发少年一番，夏油杰眼神中满是震惊。

不是？

甘那啊！她胸呢！？

哦，据说她其实没有性别，只是比较想当女孩子来着……不，这不是重点！

看着跟个哑巴似的，又呆又憨，不止是外表，就连性格都跟百年后那副模样大相径庭的甘那，夏油杰忍不住感慨道：“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律酱没理会对方的感慨，又问道：“我右边有人吗？”

正被对方右手抓着的夏油杰怔住，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不会这么倒霉吧……

甘那答道：“没有。”

律酱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出去了，我独立了，可以自己洗澡。”

如果是现实中的甘那，这时候应该已经开始胡搅蛮缠着要留下来帮忙，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戏瘾了。

可这只是场过去的幻影。

甘那听话得可怕，即便刚被问了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也没有被激起一丝好奇心。

将手里装着洗浴用品的托盘放在浴池边上，连响动都没发出多少，就安静地离开了。

“……”

盯着沉思中的律酱，有点慌的夏油杰立刻开始了脑内风暴。

首先可以肯定一点——

可能是因为幻境排斥偷渡客，也可能是因为他把作为通行证的扇子折了，更或者是因为他被幻境识别为跟律是同一个人……

总之，这场幻境的npc们看不见他。

事实上，刚刚在淡岛那里被彻底无视的时候，夏油杰其实就该察觉出问题了。

但……

那两个神真的给人一种高傲到目中无人，会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也不奇怪的感觉诶。

深吸一口气，夏油杰闭上眼睛冷静思考着对策。

现在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律怀疑他的存在！

npc怎么样无所谓，作为玩家的律要是否认了他的存在，他恐怕又会回到之前那种糟糕的幽灵状态。

睁开眼睛，夏油杰张了张嘴，忽悠大法开始发功：“律酱，其实呢……”

“杰。”

律酱率先打断了对方，神情十分严肃。

天然小孩压根不需要忽悠，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跟忽悠瘸了。不管是多么光陆离奇的事情，他都能以独特的角度去理解。

“你是我因为没有同龄人陪伴太过寂寞，才召唤出来的，只有我能看见的朋友吗？”

听起来有点像仙女教母。

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就多余紧张那一下的夏油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缓缓勾起一抹看开了的微笑：“嗯，就是这样。”

律酱看着有些紧张，又追问道：“那你会消失吗？”

“如果你一直记得我的话，我就不会消失哦。”夏油杰一边回忆着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边给自己设定，一点儿良心也没有地随口忽悠着小朋友。

“我是因为律酱才出现的，所以你不能忘记我哦。”

律酱神情肃穆地承诺道：“就算你化成灰，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夏油杰：“……”

倒也不必如此，这就有点可怕了。

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将对方的脸掰向自己这边，眼睛直视那双过于浅淡的金眸，拇指轻蹭着对方眼尾处的红纹，微微皱眉道：“律酱，既然我是你的仙女教……只有你能看见的朋友，你能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一直都很诚实的律酱眨了眨眼睛：“好哦。”

稍微顿了顿，夏油杰沉声道：“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