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巍衣裳破烂,鬓发散乱,左脚的鞋底不知何时掉了,鞋尖渗着鲜红的血,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灰,还挂了几道伤口,他粗喘着,泪水开始往外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秦歌磕了个响头,哽咽道:
“娘!儿子求您,收手吧!”
秦歌重重地咳嗽着,身子又佝偻了几分,她颤颤巍巍地朝姜巍走了几步,声音苍老而颤抖:
“你是何时知道的?”
“娘,纸包不住火,儿子不傻,求您,看在未出世的孙儿,以及小墓园死去的那六个的份上,不要再作恶了!”姜巍涕泗横流,哭得像个孩子。
提到那六个孩子,翟清歌的面目有些狰狞,她颤抖着指尖指着姜巍:
“混账!你是在怨为娘的吗?你怎么敢怨我?你怎么能怨我,咳咳咳……”
翟清歌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蹲下身咳得老脸通红,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姜巍扶住她的胳膊,拍打着她的背,“儿子怎么会怨娘,儿子只怨自己,明明是诅咒般的存在,却还要祸害鸢儿。
娘的来历不凡,我一直都知道,自我有记忆开始,您和父亲便一直体弱,到了我十岁时,郎中前来诊脉,说您和父亲皆五脏俱衰,与百岁老人无异。
不久之后,父亲便去了,我看见您给自己准备好了寿衣和棺材,日日看着我垂泪。
后来有一日,您出了趟远门,我日日祈求神明能带回您,后来您也的确回来了,看起来容光焕发,我以为是神明显灵,可长大方知道,是澜国发生了‘巫变’。
我明明知道您的美貌不简单,父亲的死不简单,我的存在是违背天意的,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知死活地去祸害鸢儿,娶她做正妻,教她尝尽骨肉流散之苦。
偏偏此事诡谲,我存着私心不敢与她坦白,她便以为是自己宫寒,日日服药,还想张罗着为我纳妾。
娘!鸢儿何其无辜,我们负她太多,若您献祭了三娘子,我便再无面目面对鸢儿!”
姜巍心一横,冷不防地放开了她,朝悬崖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