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柠探究地看着安雷尔,他当然不相信安雷尔的话，但是这个猎人怎么突然这么坦诚？难道不怕他杀了他？

“王。”安雷尔声音极轻，“我们走吧。”

苗柠微微思索了一下,不管安雷尔在想什么，他都盯着，早晚有一天安雷尔会露出他的马脚来。

苗柠刚抬脚，就听见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王？”

苗柠拉了一下帽，转过头去,凯撒穿着白金色的衣袍和长靴,戴了半张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半边的脸，眼底是见到苗柠的惊喜和欢悦。

看起来,凯撒回到人类世界后过得不错，苗柠想着。

“王，真的是您！”凯撒声音里都带着欢喜，“我又见到您了。”

安雷尔伸出手把苗柠挡在身后，声音冷厉，“站住！”

凯撒脚步一顿,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后来居上占据了王身边的位置的男人，他满心阴郁和嫉妒无处可去，此刻阴森森道，“我与王说话,跟你一个卑贱的仆人有什么关系？滚开。”

安雷尔冷冷道，“你这穿着，是王室打扮，人族王室向来憎恨血族,谁知道你想对王做些什么。”

苗柠拉了拉帽檐，伸手把安雷尔的手按下来，“让本王听听，本王曾经的仆人想说些什么。”

安雷尔乖乖地放下手，站在苗柠身后，防备地看着凯撒。

凯撒站在苗柠面前，他低着头，依旧是卑微的模样，“王，我好想您。”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错。”苗柠语气很淡。

“不，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凯撒伸出手，“王，我想您，我想回到您的身边继续照顾您。”

苗柠沉默地看着凯撒没说话。

凯撒的手慢慢地放下来，他定定地看着苗柠，眼底却又带上了笑意，“没关系王，我们总能在一起的。”

苗柠微微蹙眉，没明白凯撒这话什么意思。

“王。”凯撒转移话题，“您现在想去哪里？我带您去。”

苗柠道，“不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他的视线落在凯撒身后那些卫兵身边，“那些是你的人吧？”

“嗯。”凯撒转过头，目光冰冷，那些卫兵们立马转身，整齐有素地离开。

“现在他们走了，不会再打扰王了。”凯撒试探性地牵住苗柠的手，“王，我带您去吧，您想去哪里？”

苗柠垂眸。

凯撒的手上多了些薄茧，应该是练剑的缘故。

苗柠道，“你先松开我。”

凯撒恋恋不舍地握着那只手，“王，我牵着你，人多。”

这句话实在耳熟，因为不久前安雷尔才说过。

苗柠瞥了一眼安雷尔，安雷尔垂着眼看着他和凯撒交握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苗柠没再挣脱凯撒的手了，他淡淡的笑了一声说，“走吧。”

安雷尔跟在苗柠身后，他的视线就落在被凯撒握住的那只手上，目

光里夹杂着冰冷的醋意。

凯撒也好，斐兰德也好，都是从小就跟苗柠一起长大的，从小就陪在苗柠身边，对苗柠很熟悉，也很亲近。

而他甚至还站在苗柠的对立面……

安雷尔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苗柠对人类社会的东西十分好奇，他微微弯腰，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摊子上的玩偶。

玩偶转了个圈，没倒下。

苗柠觉得有些好玩，又拨弄了一下，玩偶又转了个圈。

“这是什么？”苗柠问。

“不倒翁。”安雷尔把玩偶拿起来，付了钱，“是玩具，王喜欢的话我们带回去玩。”

苗柠心里有些满足，面上却道，“谁喜欢这玩意了，走了。”

安雷尔暗自笑了一下，没戳穿苗柠，抱着不倒翁跟在苗柠身后。

凯撒慢了一步，脸色阴郁，他声音极低，“别以为你能站在王的身边，一个卑贱的仆人而已，以为自己能得到王的青睐吗？”

安雷尔神色淡淡，“我能不能得到王的青睐不知道，但是你已经被王赶出来了，这是事实……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站在王身边被他信任的凯撒吗？王身边已经有人可以取代你了。”

说到这里，安雷尔嗤笑一声，跟上苗柠。

“那个。”苗柠指了指老人扛着的一串串的红果子，“是什么？”

“那是冰糖葫芦。”安雷尔轻声说，“很甜，人类的食物，王要吃一个试试吗？”

人类的食物……那没什么好吃的，苗柠兴致缺缺，“不要。”

凯撒瞥了一眼安雷尔靠近苗柠，“王，饿了吗？”

苗柠并不饿，他来之前喝过斐兰德的血了，说到这里，他问安雷尔，“你知不知道斐兰德去了哪里采购？”

“王，我知道。”凯撒凑过来，“我来过，所以我可以带您去找他。”

那个该死的斐兰德也来了，也对，斐兰德不会让安雷尔带着王一个人出行。

那么他要想办法解决掉斐兰德，干脆就在这里杀了斐兰德，这样的话……凯撒想了想，这样的话，到时候他会把王好好的养着，王身边只有他了。

凯撒脸上浮现出病态又痴迷的爱念来，他一定要回到王的身边，让王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是他的王。

他见了一眼便发誓要永远保护的王。

……

少年时的凯撒性格冲动又自傲，他出生王室，是被万众瞩目的王子，是王室的继承人。

听闻血族不顾人类的意愿吸血之后，他提着剑闯进了血族的领地。

正巧的是，他碰上了血族年幼的亲王要寻找一个固定的仆人提供血液，凯撒当即决定混入其中，去看看那个血族的亲王。

他混在那些孩童之中，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少年。

小小的少年戴着王冠，穿着繁复奢华的衣物，撑着脸看着下面的人。

只需要这一眼而已。

只需要这一眼，凯撒的所有想法都变成了一个。

他要留下来，他要留在血族，他要留在这个小少年的身边，成为这个小少年的仆人。

肯定会有人觉得他疯了，放着好好的王室王子不做，去做一个血族的仆人。

但是没有人懂他的，他很确定，这个血族少年是他一直等待的人。

所以当小小的少年经过在面前时，他第一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变得谦卑而恭顺。

他说，“我叫凯撒，我想要留在王的身边。”

面前的小少年果然停了下来，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来到这里还不害怕的人类，小少年鼻尖动了动，然后看着他的脸。

“凯撒，就是你了。”小少年这样说着，留给凯撒一个背影，“跟上来。”

他如愿以偿地留下来了。

这一留就是八年，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王室的王子，已经快要忘记了人族的自己时，有人来取代了他的位置，并且他重新回到了人族的世界。

王室的王子……自然是有能力的。

凯撒回到人类领地的唯一目的就是，把王带回来，然后让王属于他一个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

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凯撒站在原地，附耳对着卫兵说了句什么后才含笑道，“王，我们走吧。”

苗柠看了一眼那个快步离开的卫兵，凯撒没有过多解释。

安雷尔却看明白了凯撒的意思，这个人想在那边对斐兰德动手。

安雷尔没说话，他伸出手把苗柠半护住，苗柠忍不住看了一眼安雷尔，“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