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娟想趁机离开,她不但害怕被这个身份未知的人杀了自己,还害怕被言知乐要了性命。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可刚跨出病房门,一个影子盖下来。
顾玉娟缓缓把头抬起,两腿一软,顺着门框直接滑坐在地上。
裴公冷扫她一眼,“不想死就老实点!”
顾玉娟瑟瑟发抖。
这几天,是顾玉娟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她无比后悔,当初王昌盛意外伤人后,她应该第一时间劝他去自首,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
从包庇王昌盛的那一刻起,她就一步步陷进了泥潭中,到今天,已经没有办法再出来。
后悔又有什么用?
濒临死亡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后悔?
裴公越过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瞧着房间里的人,“你手里的东西,谁给你的?”
那人不说话。
从言知乐出现,她就没再吭一声。
“你说不说我都知道你是谁。”言知乐挪了下身体,给身后的师父老人家腾位置。
顿了下后,接着又说:“苏柠,你胆子可真大,今天下午在地铁站被我撞到,衣服都不换一下就敢出现在在医院,你瞧不起我啊?”
苏柠没想到言知乐居然认出了自己,口罩后面的嘴唇用力抿着,思量后她还是没有摘掉墨镜和口罩,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但她却开了口:“你怎么认出我的?”
地铁站遇到实属意外,抱着侥幸的心理从言知乐对面走过,甚至被她撞了一下都没有怀疑。
是太自信言知乐认不出自己,还是根本就没把言知乐放在眼里?
应该是前者。
“这很重要吗?”言知乐轻笑,她一步步朝苏柠走过去。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苏柠后退一步,举起手中的注射器针尖对着言知乐,“别再上前了!”
言知乐笑了,“你觉得你手里的东西能对我构成威胁?”
裴公看向徒弟,觉得她有时候话特别多,“你跟她废什么话!”
话落手抬起,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苏柠来不及多闪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接插在了她举着注射器的手腕上,不偏不倚,正插在中间位置。
“啊——”
伴随着苏柠的尖叫声,注射器也正好掉落在地上。
言知乐一脸崇拜,“姜果真还是老的辣!师父,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水平?”
“少贫嘴!”
裴公走向苏柠,捡起地上的注射器。
“师父,这里面的玩意儿你认识?”
刚才他一来就问是谁给苏柠的东西,现在又捡起来端详,看样子是认识。
裴公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这玩意儿能要人命?”言知乐又问。
裴公继续点头。
“所以,”言知乐看向苏柠,“你是想杀了顾玉娟?”
她看苏柠正要把扎在手腕上的刀子拔掉,好心提醒她:“千万别拔,会喷血的。”
苏柠抬头看她,不拔掉就血流不止,拔掉的话还真有可能像她说的那样。
言知乐微微笑,“你不信的话可以拔掉试试,大不了不行了一会儿再插进去。”
苏柠,“……”
“你为什么要杀顾玉娟?”言知乐再次问道。
“因为我要给我爸报仇。”
“你现在报仇,不觉得太晚了吗?”
苏柠这理由找得实在是牵强。
这也充分说明她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被人堵住门,想杀的人没杀了,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跟蒋暖是什么关系?”裴公突然问道。
苏柠猛然看向裴公,眼底全是震惊。
他怎么知道蒋暖跟她认识?
这针剂是蒋暖给她的没错,但这种东西,从外形上看,没什么特别的吧?
“蒋暖?”言知乐也皱起了眉毛。
那个老女人上次被厉正则揍了一顿,这段时间挺低调的,她还以为吃一堑长一智了呢。
看来,这是在憋着坏呢!
“别逼我动手。”裴公说。
病房里的动静早惊动了外面的医护人员,但是没人敢上前。
言知乐刚跳到楼下,厉正则就睁开了眼睛。
他自零点撒完尿之后就没有再睡。
零点他起来,担心她把被子踢了,就钻进帘子里看了看,倒是没有踢被子,但是两条胳膊在被子外面露着。
他看到她身上穿着那身她傍晚时候让他拿他却没拿的灰色运动套装,床边地上还放着一双运动鞋。
当时他就断定她夜里肯定要起来。
但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想干什么去。
所以就一直等着。
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她才行动。
楼下住的是裴公,厉正则是知道的。
所以等言知乐跳下去后,他就起来了。
等楼下一有动静,他立刻带着常山等人下了楼。
身后有脚步声,言知乐回头,一看是厉正则。
“你冷不冷?”
穿了件睡衣就下来了,也不嫌冷。
“冷!”厉正则跟裴公打了声招呼,站在她身边,“人交给常山,你现在正长身体,该回去睡觉了。”
还什么都没问出来,言知乐不想回去。
厉正则却不给她留下来的机会,直接弯腰将她打横公主抱,“常山,你协助裴公处理。裴公,我先带她回去睡觉。”
裴公摆摆手,“赶紧走!”
剩下的事不用她操心,他会处理。
当然,该操心的人还有厉正则。
厉正则抱着言知乐回到病房,放在了卫生间的地上,“赶紧洗洗出来睡觉。”
知道她有些洁癖,出门回来后有洗手的习惯。
把她放下后,他先洗了洗手,出来后又去换了身睡衣。
言知乐洗完出来,就见厉正则的床头灯开着,他靠在床头,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得她很是心虚。
“你赶紧睡吧,我也睡了。”
言知乐说着就要往自己的帘子里面进。
厉正则出声道:“过来!”
言知乐站在帘子边,“天快亮了,有什么话天亮了再说,我要睡了,哈~”
她打了个哈欠,走进自己的帘子。
帘子外,响起厉正则的威胁声:“你不过来,我就去你的床上睡。”
略顿,“我没跟你开玩笑。”
言知乐撇嘴,终于让他逮着机会揪住她的小辫子,还真是一点不舍得浪费机会。
要不是不想让他担心,她至于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下楼吗?
她不理他,脱了身上的运动衣,又换上晚上穿的那身毛茸茸的连体衣,钻进被窝。
厉正则气得肝儿疼,忍了忍,伸手关了灯,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