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言知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但家里人还是发现了问题。
他们谁都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不问,他们也能猜到,肯定是她跟厉正则闹别扭了。
在机场她咬破了厉正则嘴唇,当时的确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没完全消气。
因此,可能是在她刻意的掩饰下到底还是露出了马脚。
第二天上午,于飞约言知乐出门逛街。
她刚出门没多久,一辆车驶入周家院子。
常山开车,厉正则在车里坐着,戴着一副口罩。
车在周家院子的停车场停下。
“你在车里等我。”厉正则说。
常山点头,还是下了车。
后备箱有他之前买的礼物。
当时想着的是有备无患。
如今正好用上。
厉正则并不意外,常山一直以来都心细。
“辛苦了。”
大大小小十个礼物盒,厉正则一个人拿不住。
常山需要跟他一起把东西送到再回来。
这时候管家忠伯看到两人,快速走了过来。
“厉少来了。”
“忠伯。”
忠伯帮着提了几个礼物盒,三人一起往屋里走去。
厉正则从接到周怀安的电话起,心里就开始惶惶不安。
他能猜到是跟沈颖的事有关。
但猜不透周家人会是什么态度。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地位,他担心从今往后,是半点地位也没有了。
忠伯和常山把礼物放下后就出去了。
周老太太还跟往常那样,客气地招呼厉正则入座。
坐下后,厉正则这才看向对面和侧面坐着的人。
周家今天只有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周怀安言兮夫妇,还有就是周青阳。
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周怀安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张纸,倒扣着,看不到是什么内容。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打哑谜,看着厉正则,看门见山:“阿则,尽管你跟六儿已经订婚了,但你们并不合适。”
厉正则沉默。
周怀安继续:“顾及到我父亲跟你爷爷之间的关系,我一直都没跟你单独聊过,但今天我得跟你说说。”
“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六儿跟你在一起,你们生活的环境和生活阅历不一样,你成熟冷静,凡事都有所考量,而她从小被我宝贝到大,心思单纯做事冲动,可能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包容她甚至纵容她,可时间久了呢?”
“你从小被你爷爷当接班人培养,在十岁到二十八岁的十几年里,你在一次次的摔打中终于长成现在这样一个强大又无所不能的人,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叱咤资本市场,她倾慕你,爱恋你,是那样坚定又毫无原则。但这个人或许换成别人,她也一样会如此疯狂。你这样的男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会不喜欢?更何况她的身边她的家人就是这样优秀的人。”
言兮看看丈夫,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捎带着把自己家里人夸一下。
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丈夫,让他喝一口润润嗓子,情绪太激动,加上昨夜没睡好,嗓子都哑了。
周怀安没接,他继续道:“你的生活环境以及你现在所处的位置,让你总是无意间就会拿你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她,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觉得她应该这样或者那样,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从小生活在一个温柔美好的家庭里,她看到的世界都是温柔美好的,你经历过或者还在经历的那些黑暗,她或许知道,但她不曾经历,你们生活环境不一样,造就了思维想法的格格不入。”
“就像那天晚上的事,她想要的只是你的坦诚,可你呢?你觉得不告诉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万一知道了会怎样?你又会想,那时候我再跟她解释,她生气了委屈了你心里歉疚,可你的歉疚有多少呢?下次遇到事你还是会这样有你自己的考量打算,你依旧不明白,她怎么这么爱小题大做?”
“站在你的高度,你觉得她的做法难以理解,可你有没有站在她的位置去想想,她为什么会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迫不得已,她选择你,她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会受委屈,可这对我女儿不公平。我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全家人把她当宝贝,是不容任何人让她受委屈的。”
“阿则,我说这么不多,不是在说你不好,你也不用后悔你之前做过的事,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做事方式肯定也不一样。爱情需要两个人磨合是没错,但这也分人,委曲求全固然能让冰冷的关系一时得到缓解,但能长久吗?”
周怀安强调:“我这个人护短,我有资本让我女儿过得更好,不需要她委曲求全!”
“我们都知道你跟沈颖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可沈颖有很严重的幻想症,她对你偏执成狂,这种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我会保护六儿的安全……”
还不等厉正则把话说完,周怀安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相信你,你能年纪轻轻接手厉氏集团,手握亿万财富,你的能力是毋容置疑的。”
话到这里,周怀安突然话锋一转,“可生意跟生活是两码事,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女儿永远都不会有危险,但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她,你不行。”
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周怀安这才从妻子手里把水杯要过来,喝了几口水。
润了润嗓子后,他做了总结,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知道我女儿很优秀但身上也有很多毛病,她需要成长,可你早已经过了成长期,你没那个耐心陪她长大,而她长大后未必还会看得上你,所以,为了你也为了她好,你们分开吧!”
言兮看着丈夫,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女儿跟厉正则已经同居这件事,她发现后,没跟家里的任何人说起过。
丈夫的话她全听进去了,所以同居这件事就不告诉家里人了。
现在的年轻人,没结婚的同居,结婚的却分居,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病态的现象。
她之前没在意这件事,因为是觉得女儿懂分寸。
可她忘了,热恋中的年轻人,头脑热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分寸。
但这件事并不能改变让他们分开这件事。
厉正则始终没有插言,他来的时候表明自己重感冒,口罩就不摘了。
所以他到现在还戴着口罩,没人看到他口罩后面那张用力抿在一起的嘴巴。
这嘴巴又红又肿,本来伤口有些凝住,因为他的用力,现在崩开了,血流了出来,好在并不多。
周怀安:“这件事不用你跟六儿说,我跟她说,或许现在跟你分手她会痛苦,但顶多也就几个月时间,与她往后几十年的人生相比,这几个月根本不算什么。”
这期间,周轩一直没说话,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儿子的话,他也全听进去了。
但他反对孙女跟厉正则在一起的原因却不是儿子说的。